模糊,像是被凌遲過上千刀的屍體,似乎只有其中一具。
那一具屍體,猶未瞑目,似乎剛剛有了異變,毛髮還不算濃密。他雙目呆滯地盯著蘇天鶴,就好像雖然沒了生命,但卻仍有話要留在這世間一樣。
“雲……雲伯伯!”
雲玲聽見蘇天鶴這樣確認後,哭得更厲害了。
是的,雲濟盧,不知什麼時候也身生異變,又不知什麼時候,進了那間儲物間,更不知什麼時候,那些狗頭人集體完成了第二次集體異變,產生了強大的攻擊性。
至於那些血。
蘇天鶴看了看雲青巖手中的那把劍。
沒錯,是他為了報殺父之仇,將這些狗頭人全部手刃掉了。
“雲賢侄,你看當下,如何是好。”終於,族長第一個打破了沉默。
“唉,現在這些異變的傳染方式並不明確,留是留不得了。雖然阿耶暴斃,我為人子本應恪守孝道。但形勢所迫,不能置全島老幼的生死不顧。就叫下人們將他們的屍體投入深海,往生去吧。”
“甚好,甚好。來人!”族長當即下令道,“將這些屍體裹上布匹,綁到甲板去,推入海中。”
“是。”
“慢!”族長又道,“吩咐下人,接觸這些屍體時,需遮住口鼻,不得直接觸碰。將此房間釘死,任何人不得再行出入。”
“是!”
族長布令完畢,心情大暢,臉上卻不便表現出來。這是他第一次可以自由地發號施令,不必去看雲家和祁家的眼色。行動之間,不禁有些傲氣顯露出來,走路時頭顱都不禁昂得高了些。
按照既定的規劃,船行還需十日才能到達大唐嶺南道。可聽李保說的那些話,就好像三日後全船的人便要葬身魚腹了。
蘇天鶴這些天每每都是睡到半夜便醒,醒來之後便再也睡不著了。想阿孃,想褚平安,想那些不知去向的同窗們,想子虛島上的一草一木。
這夜,他坐在床上,將木窗開了條縫,憑窗遠眺,疏解愁緒。
忽然,他看見了些奇異的景象——他以為自己花了眼,使勁揉了揉,再去看時,卻和方才無異。
遠處,似乎有陸地、綠洲,亙在大海中央。待船再行得近些,卻又覺得那並不像是陸地,倒像是個巨大的生物,在海上漂浮著。
蘇天鶴奪門而出,衝上階梯。可怪的是,當他來到總舵再向遠處眺望,那島嶼似的漂浮物,卻又不見了。掌舵的是個經驗豐富的老船工。不知為何,更過三鼓,這老船工依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睡意,而是圓睜雙目,汗溼全身,緊張得立於船頭,像是在等待著一場躲不開的天地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