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就好像直接將那景物從現實中揭了下來,放入了宣紙之中一般。
“啊!別打了!別打了!”
便在這時,那門開了,一個和王維差不多年紀的書生,披頭散髮地逃了出來,在小院中四處亂竄。他身後跟了個妙齡少婦,舉著掃帚,大喊著:“叫你不去賣畫,叫你不去賣畫!家裡已經揭不開鍋了,你每天干躺著算哪門子道理!”
“我自有生財妙計,夫人,你再給我十日!十日就好!”
“昨日米倉就已經空了,十日?想餓死嗎!”
兩人你追我趕,哭天搶地,直引得隔壁鄰居也走出家門,對著他們指指點點起來。
打了一會兒,少婦終於累了,坐在地上。書生也終於看見了王維六人,趕忙頂著一張傷痕累累的臉笑著迎了過來:“哎呀!摩詰,你是什麼時候光臨的,讓諸位貴客見笑了,諸位請進,請進!夢娘,你去切些果子來。”
少婦氣鼓鼓地進了門,準備果子去了。
大家進屋落席,王維忍不住問道:“漢卿,你這是不打算去賣畫了?”
書生失落道:“擺攤賣畫,一幅畫只能賣半端布、半匹絹,或是幾十文錢而已,還要受人挑剔、遭人冷眼。我早不想賣了。”
“那你吃穿哪裡來?你剛才說什麼再等十日,十日後,難道會有大主顧來買你的畫?”
“並非如此。”書生苦笑道,“十日後,我便會暴富,會富可敵國,到時候,大唐最有錢的人也許便不是長安的王元寶,而是我……”
話還沒說完,便被剛放下果碟的少婦又拳腳相加了起來:“還做夢!還做夢!”
王維出手去攔,道:“夢娘,有話好好說,漢卿他到底是什麼意思,咱們聽聽明白。”
夢娘冷靜了下來,坐到了一邊去。
“你叫什麼名字,你畫的畫這樣特別,我怎麼從未聽過?”柳棉棉忽然問道。
“回娘子,敝人趙漢卿。”
“沒聽說過,不過,你的畫是我見過畫得最真實的。花鳥魚蟲,就好像伸手就能摸到,山水樓閣,就好像踏步便可以走進去。我相信你的畫早晚有一日能賣出個好價錢!”柳棉棉忍不住誇讚道。
“娘子過譽了。”趙漢卿靦腆地笑笑。
“我呸!就憑他?娘子有所不知,我家裡的筆墨紙硯,全賴這位王公子資助。他的畫並不被道中名士看好,幾次干謁,他的畫都被說是毫無意趣。他還整天好高騖遠,想做什麼大唐首富的夢。娘子可不能這樣慣他,他聽得歡喜了,明日一高興,或許還想要做那大唐的皇帝呢……”
趙漢卿趕忙捂住夢孃的嘴,道:“你不要什麼都胡說給外人聽!”
“趙郎君,你為什麼會這樣肯定,自己十日之後一定暴富呢?”蘇天鶴問道。
“這……其中秘密,恕敝人現在還不能透露。”趙漢卿低頭道。
“難道,你是有了什麼奇遇?”顧飛舟猜道。
趙漢卿渾身一震,道:“公子好眼力。”
“我們一路上見到的稀奇古怪的事太多了,你就算有奇遇,也不算什麼,為何不能說出來呢?”柳棉棉笑道。
“非敝人不說,只是,敝人若說出來,恐怕會給身邊的人帶來滅頂之災。”趙漢卿痛苦道。
夢娘忽然便嗚嗚哭了出來,越哭越是傷心。
“夢娘,你別哭了,你哭得我心裡好生難過。”趙漢卿心疼起夫人來,上前抱住溫言安慰道,“這樣吧,明天,明天,我就重新出門去擺畫攤賣畫,可好?”
夢娘只是哭泣,哭到傷心處,便一頭倒在了趙漢卿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