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珏兀自一驚,迅速飛向結界處檢視。
只見相距山頂數丈之遠處,丁珂正貼在崖壁流血不止,他的手臂被尖厲的山石劃開了一道大的血口。
一夜之間,丁珂竟然又往上前行數十米。
丁珂一動不動,似昏迷了過去。
蝶珏眼裡漸漸覆上了寒霜:怎麼有如此不知死活的傢伙,梵山不能凡人不能攀越,竟要拿性命硬闖!
昨日見他飢餓,送上了花果,原想他會就此下山去。既然如此頑固,那死活就由他去吧,不自量力的凡人!
蝶玉這樣想著,一轉身就自顧地走了。
溫煦的暖陽,爬上了山坡,照在丁珂身上漸有暖意,丁珂甦醒了過來,一陣鑽心的巨痛又從手臂傳來。
丁珂咬牙撕下長衫上的布條,牙齒與手並用,將手臂的傷口纏住。
他拿出昨日摘下帶在身上的果子,往身上蹭了蹭就往嘴裡塞。
填包肚子,精神也恢復了許多。他稍休息了片刻,又繼續開始往上攀登。
蝶珏遠遠地注視著這一切,心裡的驚異也有疑惑:一個文弱的書生,怎麼會有這樣堅忍的毅力和如此之快恢復的體魄。
蝶珏凝力打出一股如絲的氣息在丁珂身上試探,確實又只是凡人的氣息。
她一揮手,將山中荊棘移動位置,擋住了丁珂的去路,便不再管他。
這回任憑丁珂如何努力,都如在迷霧中轉悠一般,始終無法穿越過前方的這一片荊棘。
丁珂想著家中的母親,幾近絕望,又跪了下來:佛祖,救您發發慈悲,救救我母親吧!
但任他喊啞了嗓子,蝶珏都不曾回應。
日漸落西山,又是一夜過去。
蝶珏竟有些牽掛丁珂,凝神再看向丁珂那邊,只見他佈滿血痕的臉更為暗沉,但他竟然一日一夜都未曾變換姿態,長跪在山崖壁上。
蝶珏有些被刺痛了。她現身在丁珂眼前。
受了一夜寒凍,丁珂雖未凍死,但意識已漸模糊。
感知有人在眼前時,他下意識撲向前去,摸索著拽住眼前人的衣衫:“佛……佛祖,救救……救救我母親,我用有生之年換……換您的鳳尾蝶……蝶翼……”
蝶珏扶住他,但丁珂似已起不來,只在嘴裡重複著:“佛祖救……救我母親,她一……一生為了我,太……太苦了,我要……要用我的……性命換……換我母親……母親的性命!”
蝶珏泫然欲泣,丁珂醜陋的容顏下,藏著的是一個多麼美好的靈魂。
蝶珏感念的不就是這世間可貴的真情麼?
只是沒有鳳尾蝶翼,又有誰能輕易救人,壞了這人間註定的生命輪迴。
那一刻,蝶珏明白她要做的是什麼。
蝶珏本來可以無憂無擾渡過此生,只是在遇上丁珂那一刻,蝶珏還是放棄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