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的魚群。
河水雖然只沒到人的胸脯,可這麼多人相互推擠,一旦下了水瞬間就被踩在腳下,再起不來了,到後來,整個河流都堆滿了人。但是,後面的人還是如山洪般湧來,不住朝水裡掉,一刻也不停歇。
刻骨冰寒從心中升起,讓王慎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起來。
穿越到南宋之後,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殺過多少人,也以為自己胸中只剩一顆鐵石。
可看到眼前這情形,還是震撼得不能自已。史書上的“血流浮杵”“河水為之不流”大概就是這樣吧!
冷兵器戰爭竟然殘酷成這樣。
戰爭沒有浪漫,有的只是鮮血、殘肢斷臂、尖叫的傷兵,腥羶的人血和這連天的冷雨、遍地淤泥……
結束了,這場戰鬥終於結束了。
幾天來高度繃緊的神經在這一刻徹底鬆懈下來,身上的傷痛也如潮水般襲來。這個時候,身體中無一不痛,無一不酸,眼前全是閃爍的金星。
王慎:“哈哈,贏了。”一口氣接不上來,就委頓於地。
“咯咯,咯咯……”陳蘭若也沒有說話的力氣,她和王慎緊緊抱在一起,顫抖著互相用身體取暖。
溼衣服緊貼著面板,這個時候的他們,如同光著身體一樣,感覺彼此都燙得厲害。
可這又有什麼,誰在乎呢?
第五十章 這該死的世道
“殺!”
王慎猛地從床上躍起,在腳落地的同時,手上已經擎著那把雪亮的橫刀。
起身、抽刀、擺出防禦姿態,一氣呵成,流暢到了極點。
“啊!”突然間,他身體一個趔趄,就朝地上摔去。
急忙一刀刺下,穩住身形,單膝跪地。
又開始劇烈咳嗽起來,直咳得眼睛都紅了。
“真是一個場可怕的夢啊!”喘息良久,他才提了精神。
就在剛才,他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自己落到一個無邊地獄裡,身周是不斷湧來的餓鬼。他心中卻沒有任何畏懼,只揮舞著手中橫刀,堅定地朝敵人頭上砍去。
可就在這個時候,背心卻被一個餓鬼用長爪抓住,大股熱血標出來,當真是疼不可忍。
再接著,他便渾身大汗地醒了過來。
拿起麻巾擦了一把臉,又看了看桌上銅鏡中的自己。
頓時一楞,鏡中那人是如此的陌生。
在以前,王慎是一個二十七歲的青年,肌肉飽滿,面板光澤有彈性,黝黑的面龐,嘴角有意無意地往上翹,帶著職業化的微笑。
可現在的自己已經瘦了一圈,面板粗糙,面龐也失去了圓潤,顯得稜角分明。嘴角的笑容不見了,嘴唇緊抿著,露出腮幫子上那條結實的咬筋。
眉毛依舊濃黑,可下面的那雙曾經溫和的眼睛亮得怕人,堅定、犀利,似是離鞘鋼刀。
這才穿越過來幾天,我身上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鬼知道我經歷了什麼?
又伸出手看了看,雙掌又紅又腫,十指因為拉弦開弓已經被磨破了皮,結了痂。
天氣已經冷下去,手背粗糙如同老農,指甲縫裡全是黑泥,就如同外面的大地。
“衙內起來了。”門被人輕輕推開,老郭右手用一根布帶子吊在脖子上,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問道。
王慎仔細地將麻巾掛在釘子上,問:“可是大小姐那邊有事?”
“大小姐說衙內是讀書人,這次戰鬥斬獲慎多,前幾日都是你幫忙清點,她想問問你核計得如何了?”老郭最近的情緒很不高,一臉的悲傷。那日夜裡他被李昱軍斥候用魚網網住,險些做了人家俘虜。這對一個騎兵來說乃是莫大的恥辱,況且小丁還死在敵人的刀下。別人也沒說什麼,可他總覺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