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卻隨州?”張用吃了一驚,立即清醒過來:“襄陽不是落到女真人手裡嗎,他們能夠聽憑咱們這麼多人馬開過去攻州佔縣?我等連一個王慎都打不過,又如何是女真人對手……曹成,你不會是想著要降女真吧?”
曹成眼珠子一轉:“降女真又如何,張用大哥,當初咱們舉兵南下的時候,不但你我,包括王善大哥還有李成李天王,可都是河北人士。河北一地,宋、遼打了百年,兩國百姓相互通婚、互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誰沒有幾個遼國的親戚。真說起來,咱們說不定也是遼國漢人。如今,女真盡有河北之地,對咱們河北人來說,不過是頭上的大遼皇帝換成了大金的皇帝,做誰的百姓不一樣做,該交的賦稅一文也少不了。就算大宋朝恢復燕雲,我們不也要交皇糧國稅,換湯不換藥,真沒有什麼區別。”
張用冷冷道:“看來曹兄是真有心要享女真了,如果那樣,將來別人會怎麼看我等?那是漢奸啊!”
曹成:“言重了,言重了。”
張用:“再說了,咱們能夠有今天,能夠有這麼大的家當,都是當年汝霖公的提攜。多少弟兄在和女真人的廝殺中將熱血撒在黃河裡,如果做了漢奸,咱們將來又有何面目見汝霖公,見死去的兄弟,某絕對不會答應的。”
“盟主大哥你誤會了,我真沒有降女真人的心思。確實啊,漢奸這個名字不好聽。”曹成笑嘻嘻地說:“我等是北人,實在是耐受不了江漢的溼熱,還是回到河南為好。且去隨州安生,若是女真來攻,大不了和他們打一場。實在打不過,再說去什麼地方的求活的問題。”
張用臉色這才緩和下來:“對的,這才是我認識的那個曹兄弟。”
等到張用帶著手下去協調個軍,保證道路暢通。曹成那張笑眯眯的臉色變得陰霾,狠狠地朝地上吐了一唾沫:“喪家之犬,還當你是以前那個盟主義氣大哥,沒有兵,誰鳥你?”
“這個該死的世道,老子是看清楚了,管他什麼名號、大義還是臉皮,得先活下去才成。”
心中又想,襄陽易守難攻不說,如今又是女真人的地盤。我等逃去隨州,王慎就算膽氣再壯,也不敢領軍殺去隨州,引得女真的報復。
而現在的襄陽,自女真人大量抽調軍隊入陝之後,兵力微弱,也沒有力量來隨州找我麻煩。
現在去那邊容身,乃是上上之策,確實高明,我都開始佩服自己了。
只是,鬼知道女真人什麼時候會調動大軍來剿隨州,這種走鋼絲的感覺真糟糕啊!
管他呢,走一步看一步吧,先喘一口氣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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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入伏,天氣熱得見鬼。
身上的衣裳從早到晚就沒幹過,在李橫的置制使行轅中,所有的幕僚和扈從們都熱得叫苦連天。
李橫卻怪,這麼熱的天身上卻蓋著一床薄被子,看得人心中冒汗。
此刻的他正躺在院中的一顆黃桷樹下,額上蓋著一張用來降溫的溼巾。
一個丫鬟正不住用毛巾去擦他鼻孔裡湧出的鼻涕。
李橫害了很厲害的熱傷風,自那日上了戰場之後,回來就發起了高燒。只了兩劑藥,燒終於退了下去。可渾身發軟,鼻涕眼淚流個不停,鼻子擤得都快磨破皮了。
一個扈從輕手輕腳走進來,“李公,已經打聽清楚了,曹成、商元、張用他們已經全軍撤去襄陽府隨州,並佔領了整個州府,屯田養兵。”
李橫嘆息一聲:“原本以為這江漢已盡在我手,泗州軍已佈下天羅地網,想不到還是叫他們逃了,想到不他們膽子竟然大到這種程度,竟然敢大軍攻入女真的轄區,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