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秀早先一步抱住了孩子,可小劉衡卻面色青紫,兩眼失神的望著天空,嘴裡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四肢不停抽搐抖動。
劉秀嚇得連忙摁住了他,可他仍是不斷厲聲尖叫,瞳孔放大,嘴裡也慢慢溢位白沫來。我驚駭的捂住嘴,手足無措的跪在池邊,劉秀怒道:“宣太醫!”
“衡兒!我的衡兒……”我手足並用的爬了過去,頭暈得厲害,心裡一陣陣的抽痛。“你這是怎麼了?你別嚇娘啊!”我終於被劉衡突如其來的奇怪表現嚇得大哭起來。
紗南在邊上突然說了句:“臨淮公吐血了。”
我一聽頓時兩眼發黑,幸而劉秀馬上解釋:“不是吐血,是他咬著舌頭了。”一手扣著他的牙關,試圖撬開他的牙齒,卻不曾想反被劉衡咬傷了手指。
劉秀甩了甩手,手指上的血珠濺落在地上,代卬心急的想替他包紮,卻被他一掌推開:“都堵在這兒做什麼,還不趕緊去催太醫!”
我已完全沒了主張,只是捧著孩子的頭,摸著還在不斷肌肉痙攣的冰冷臉孔,淚水嘩嘩直流:“衡兒!衡兒!”除了一遍遍的呼喚著孩子的名字,我一籌莫展。
細心的紗南取來毯子,將劉衡裹住,可手足冰冷的孩子仍不停的抽搐著,我和劉秀一人摁住他的一隻手腳,心也隨著他的顫抖在不停的抽搐著。
太醫趕到的時候,劉衡的痙攣體徵已經不是很明顯了,短短十幾分鐘的折騰似乎耗盡了他的所有體力,安靜下來的劉衡蜷縮著單薄的身子,依偎在劉秀懷裡,像一隻可憐的小貓。
劉秀拂拭著他溼漉漉的柔軟頭髮,太醫診脈時也不肯將兒子交給他人相抱。太醫瞧得很仔細,也問得很仔細,不僅問了剛才的病症,還將劉衡的乳母、看婦一併叫來問了日常飲食,及一些平時的喜好習慣等等。
一直耗了大約一個時辰,疲乏無力的劉衡在父親懷沉沉睡去,太醫才誠惶誠恐的宣佈了最終答案:“臨淮公得的乃是癲癇之症。”
此話一出,剎那間猶如頭頂劈下一道晴天霹靂,五雷轟頂般劈傻了我。
第四章 何當共剪西窗燭 夭折
癲癇俗稱羊癲瘋,發作的時候會有間歇性的抽搐,情況嚴重的甚至可能致命。
劉衡才四歲,太醫說造成小兒癲癇的原因有很多種,以目前的狀態來看,他在這半個多月已頻繁出現走神、發呆,甚至痙攣性肌肉抽筋,情況很不樂觀。雖然能以針灸療法以及配合藥物控制病情,但孩子年紀太小,性情好動好玩,所以在看護上的要求也就格外嚴格,因為平時症狀不明顯或者不發作的時候,他和正常的孩童沒有任何區別,照樣吃喝玩鬧,淘氣異常。
從開春以來,先是劉秀風發疾,好不容易捱到劉秀的病情好轉,沒容我緩過一口氣,劉衡又病了。經歷了太多次的打擊,我早已心力憔悴,之前生完劉綬滿一個月便忙著照顧劉秀,四處奔忙,搞得身體虧空。這就好比一座華麗的大廈,裡面早已被白蟻蛀空,不堪一擊,所以當這一次打擊再次降臨時,我沒能撐住,一下子便病倒了。
頭暈眼花,四肢無力,躺在床上休養的我,常常睜著眼睛不斷自我麻痺,幻想著衡兒健健康康,無病無災,那個被太醫確診得了癲癇的人是我,不是我的兒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也唯有在這樣的時刻,我深深體會到為人父母的心痛。
“貴人,陳敏來了。”紗南在竹簾外低聲通報。
窗外蟬聲幽幽,我倚靠在床上,有氣無力的說了句:“讓她進來。”
隔著稀疏的竹簾縫隙,隱約可見陳敏娉婷嫋娜的走進屋來,低頭跪下不言不語,她那條右臂仍打著繃帶,僵硬的吊在脖子上,行動不是很麻利。
我吸了口氣:“章陵巡狩的時候你做得很好,我沒來得及賞你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