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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另一個人。我並不要求你告訴我,說你知道上校所擔心的劫獄計劃。我十分明白,如果你知道,那是你的秘密,而你也不會說。但是我要求你站在我的位置想想。我已經老了,無疑活不了多長的時間。我希望在進入墳墓的時候,雙手不要沾滿鮮血。”

“主教閣下,難道它們還沒有沾滿鮮血嗎?”

蒙泰尼裡的臉色變得有些蒼白,但他還是鎮靜自若,接著說道:“我畢生反對高壓政策和殘暴,到哪兒我都是這樣。我一直都不贊同各種形式的死刑。前任教皇在位的時候,我再三強烈抗議設立軍事委員會,並且因此失勢。直到現在,我所擁有的影響和權力都用於佈施慈悲。請你相信我,至少我說的都是真話。現在我是進退兩難。如果予以拒絕,本城就有爆發騷亂的危險,後果不堪設想。這樣就會挽救一個人的生命,可他卻褻瀆了我所信仰的宗教,並且誹謗、冤枉和侮辱了我本人(儘管相對來說這是一件小事),而且我堅信如果放他一條生路,他會繼續去做壞事。可是——這樣就會挽救一個人的生命啊。”

他停頓片刻,然後接著說道:“裡瓦雷茲先生,從我所掌握的情況來看,你的所作所為都是存心不良。我早就相信你是一個胡作非為、兇狠殘暴和無法無天的人。在某種程度上,我對你仍然持有這樣的看法。但是在過去的兩個星期裡,我又發現你是一位勇敢的人,忠於你的朋友。你也使那些士兵熱愛你,並且欽佩你;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做到這一點。我認為也許是我看錯了你,你的身上有著某種好的東西,這種東西從你的外表是看不出來的。我祈求於你心中好的一面,鄭重懇求你,憑著你的良心如實告訴我——處在我的位置,你會怎麼做?”

隨後是一陣長久的沉默,然後牛虻抬起頭來。

“至少我會自己決定我的行動,並且承擔行動的後果。我不會低三下四地跑到別人跟前,儼然是一副懦弱的基督徒模樣,請求他們來解決我的問題!”

這陣攻擊來得太突然,猛烈的言辭和激憤的情緒與片刻之前懶散的溫情態度形成鮮明的對比。牛虻彷彿一下子扔掉了面具。

“我們無神論者明白,”他憤怒地說道,“如果一個人必須承擔一件事情,他就必須儘量承擔。如果他被壓垮了下去——哼,那他就活該。但是一位基督徒會跑到他的上帝或者他的聖徒跟前哀號;如果他們幫不了他,他就跑到他的敵人跟前哀號——他總是能夠找到一個背脊,卸下他的負擔。難道你的《聖經》、你的彌撒書和你那些偽善的神學書裡規定你必須跑到我的跟前,讓我告訴你怎麼辦嗎?天啊,你怎麼這樣!難道我的負擔還不夠重嗎?你非得把你的責任加在我的肩上?去找你的耶穌,他要求獻出一切,你最好也這麼做吧。反正你殺的只是一個無神論者——一個咬不準‘示潘列’[出自《聖經》之《舊士師記》中的故事。基列人(Gilead)把守約旦河渡口,為了不讓以法蓮人(Ephraimites)逃走,用Shibboleth“示潘列”考驗過河的人,把此字念成Sibboleth“西潘列”的人則會被處死。故凡念不準Shibboleth“示潘列”的人便是敵人。]的人,這當然不是犯下什麼大罪!”

他打住話頭,喘過氣來,然後重又慷慨陳詞:“你居然也談起了殘暴!哼,那頭笨驢就是用上一年的時間,他也不能像你這樣傷害我;他沒有頭腦。他所想的只是抽緊皮帶,如果再也抽不緊了,他就無計可施。哪個笨蛋都會這麼做!但是你呢——‘簽上你自己的死亡判決書吧,我心太軟了,下不了這個手。’噢!基督徒才會想出這個主意——一位性情溫和、慈悲為懷的基督徒,見到皮帶抽得太緊,臉色都會發白!在您進來的時候,就像一位慈悲的天使——見到上校的‘野蠻行徑’那麼震驚——我就該知道好戲就要開場了!您為什麼這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