箋上只有短短的三句話。
“九月初一夜,興雲莊有重寶將現,盼閣下勿失之交臂。”
李夕瑤淡淡道:“若我所料不差,此次來到興雲莊的人,恐怕都收到了這樣一封信。”
她淡淡笑了笑,道:“你可知道這寫信的人是誰?”
阿飛打量著這封信。這信上的字寫的很拙劣,全無半點筆架筆意,甚至一個讀過幾年書的蒙童都能比這封信上的字寫的更好。
他搖了搖頭。
李夕瑤道:“我知道。”
她的目中閃過一抹凌厲的神光,緩緩道:“是林仙兒。”
阿飛甚至連目中的神色都沒有改變,他淡淡道:“你怎麼知道?”
李夕瑤笑吟吟地從懷中取出一隻小瓶,瓶中的雌蠱正在嗡嗡蜂鳴。
花滿天醒來的時候,目光正好與傅紅雪對上。
他從未見過如此複雜的眼神,其中有憎恨,有不忍,有猶豫,也有堅定。
若不是親眼見到,他決計無法相信這許多甚至完全相反的感情會同時出現在一個人的眼中。
他皺起了眉,道:“是你救了我?”
傅紅雪沒有說話。
李夕瑤緩緩走了過來,淡淡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花滿天略轉了一下內息,微笑道:“似乎已經不妨事了,多謝姑娘相救。”
傅紅雪忽然道:“你還能動麼?”
花滿天道:“可以……”
傅紅雪道:“好,拔你的劍。”
花滿天吃了一驚,道:“拔劍?”
傅紅雪道:“我要和你決鬥。”
花滿天怔了一怔,面色微沉,道:“我與你有仇?”
傅紅雪冷冷道:“沒有,但我和萬馬堂有仇!”
花滿天仰天大笑,道:“好!既然如此,你的決鬥我接下便是!”
李夕瑤望著傅紅雪,目中露出淡淡的憂色。
花滿天固然並不在巔峰狀態,但能夠輕易殺死兵器譜上排行第十四的高手的人,又豈是現在的傅紅雪能夠輕易戰勝的?
她的手中已扣了一柄飛刀,隨時都可以發出。
但她知道,傅紅雪決不會讓她幫忙……若不能勝,他寧願死!
傅紅雪終於拔出了刀!
這柄刀的刀柄和刀鞘都是黑的,但刀鋒卻雪亮!
花滿天的手指在輕撫著劍脊,動作輕柔得如同在撫摸情人的手。
長劍忽然迎風揮出!
只聽“叮”地一聲,刀劍已相交!
傅紅雪只覺得自己的心在慢慢下沉……
他的刀法,是殺人的刀法。其奧義是一擊必殺!
殺人者恆殺之。
殺人,或者被殺。
李夕瑤的手掌中已沁出了冷汗,掌中的飛刀都幾乎要跌在了地上。
阿飛凝視著兩人,目中露出淡淡的讚賞之色。
傅紅雪的刀法,與他的劍法有異曲同工之處。只是,還太不成熟。
傅紅雪緊緊攥住了刀柄。雪亮的刀鋒上映出了他蒼白的臉。
他絕不能輸……他還可以再戰!
便在此時,花滿天卻忽然退開了一步,冷冷道:“我勝不了你。”
他笑了笑,道:“但你想要勝我,卻也沒那麼容易。”
他竟然就那樣離開了,沒有回頭再看一眼。
李夕瑤明白,阿飛明白,傅紅雪也明白。
花滿天手下留了情。
技不如人,甚至需要對手相讓,這是多麼大的恥辱!
傅紅雪怔然半晌,忽地撲到在地,重重一拳捶在了地上,堅硬的黃土地上頓時印上了血紅色的斑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