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羅剎單手撐地,穩穩自空中落下,只是這短短的一瞬,就彷彿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他冷冷瞥了眼來人,臉上卻不見半分感激之色,反而有些嫌棄道:「你倒是挺會挑時候來。」那大漢齒間打顫、雙目突出地瞪著自他身後緩緩走出之人,不可置信地開口道:「你是誰!你怎麼進來得!」
顧勛望著手上的血跡皺了皺眉,蹲下身用那大漢的衣角把手擦乾淨,才理所當然向外指了指道:「自然是他帶我來的得。」
那大漢扭著脖子朝外望去,只見之前來報信之人,早已被折斷了脖子,倒在甬道之中。他心中明白定是遭了這人的跟蹤和暗算,但已經無力迴天,只恨恨吐了口血,便歪頭倒在了地上。顧勛抬腳從他身上越過,上下打量了下玉面羅剎的傷勢,又斜眼瞟了瞟他身邊的小太監,道:「還能不能走?我可不會揹你們出去。」
玉面羅剎從鼻間發出輕哼,也不搭理他,回過頭搭起那小太監的胳膊就要往前走,這時原本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大漢,卻突然睜開眼,以極快的速度點起火折,擲到桐油之上,又癲狂大笑道:「你們既然來了,就一個都別想走!」
顧勛一隻腳已經踏上甬道,那火苗就在他身旁燃起,瞬間躥起一人多高,逼退了他身後的玉面羅剎,滾滾黑煙嗆得他們視線模糊、猛烈咳嗽起來,幾乎是電光火石之間,顧勛便下意識地轉身進去想要把玉面羅剎拉出來。
然而火見了油,便以燎原之勢迅速蔓延。濃菸捲著火舌四處亂竄,將狹小的室內映得如同人間煉獄一般,此時已經失了逃脫的最佳時機,硬往外闖只能是死路一條,炙熱的火焰將倒在地上的大漢燒得面目全非,焦糊的氣味和煙味混在一起,燻得兩人肺中焦灼、不斷咳嗽,幾乎無法思考。
玉面羅剎和顧勛自濃煙中互看一眼,兩人平日裡都是不露聲色之人,此刻卻皆從對方眼中看出急躁和不安,火勢愈燒愈烈,再多呆一刻,就算不被燒死也會被燻死。然後周圍都是被燒得滾燙的牆壁,唯一的出路又被封死,想要逃生談何容易!
玉面羅剎被煙燻得久了,腦中便有些渙散,濃煙中好像出現許多人臉不斷變幻,有一張卻越來越清晰,他心中突然生出些不甘:若我死在今日,你也只當是我不告而別了吧……突然,有人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意識又慢慢清醒過來,只見顧勛一臉激動地向上指去,他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濃煙升騰在空中堆積,最後卻朝著同一個方向飄走。密室裡是不應該有風的,這煙既然會朝一方飄去,說明這頂上應該留有出氣口,很可能還會有一個暗道。
兩人互相使了個眼色,都明白這將是他們唯一的生機。生死關頭,也顧不上其他,只有同心協力,抱著最後一線希望,猛地朝頂上擊去。果然只聽「轟隆」一聲巨響,頭頂的石板竟被他們擊出一個大洞,露出條狹窄的通道。玉面羅剎大喜過望,連忙拉起地上的小太監就要往上爬,那小太監已經被煙燻去了半條命,此刻只軟軟擺了擺手,目中露出絕望悲慼之色。
玉面羅剎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小太監的身子本就不堪重刑,他之前曾用最後的力氣狠狠攻擊他,激得他暴怒之時,偷偷對他說了一句話,目的就是讓他牢牢記住那件東西的下落。此刻又被煙燻了許久,想必是沒有力氣再出去了,時間緊迫,玉面羅剎也不慣惺惺作態假意再去安慰,只朝他鄭重道:「你放心,你託付給我的事,一定不會讓你失望!」那人點了點頭,眼眶中似乎含了些淚水,隨後任命地垂下手,仍濃煙將他吞噬。
玉面羅剎嘆了口氣,縱身跳上入頭上的洞口,顧勛早已等在上面,兩人爬到頂上,才發現此處竟是在地上和密室之間設的一個夾層,應該是用來為室內換氣,是以空間非常狹窄,只有將身子貼著地面才能勉強通行。然而,他們還並未完全脫險,下方的火越燒越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