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九華殿內,華麗的宮燈照在顧勛的緋色官袍之上,更襯得他面容清俊、風姿卓絕。
明帝坐在桌案後,眯起眼望向他,道:「四日期限已到,你可查出了什麼?」
顧勛撩袍跪下,神情凝重道:「請陛下先恕臣死罪。」
明帝面色一冷,道:「朕向你問件案子,何必做出這要死要活得樣子,若查不出,最多判你個瀆職之罪,用不著這般惶恐。」
顧勛卻仍是低頭道:「但是接下來臣要稟報之事,卻是涉及到一位對陛下極為重要的內臣,臣擔心會被那人倒打一耙,因此只能先求陛下恕罪。」
明帝頓時來了些興趣,挑眉道:「哦?那朕就先恕你無罪,你來說說看,到底是什麼事?」
顧勛這才直起身子,手指向一直恭立明帝身側的李子澄,語聲錚錚道:「臣今日就是要控告司禮監掌印太監李子澄,在內廷中私設刑罰、草菅人命,那幾名太監為求保命,才犯下這樁驚世駭俗之罪。」
李子澄臉色劇變,怒喝道:「顧勛!你這麼說可有證據!」
顧勛卻只是冷笑,朝明帝道:「臣已將此案主犯帶至殿外,懇請陛下宣他入殿。」
明帝望了身邊氣得臉色煞白的李子澄一眼,淡淡道:「帶他進來罷。」
不出一會兒,小太監馮六就被兩名侍衛架上殿來,連日的酷刑讓他看起來瘦骨嶙峋,他用已經露出白骨的手指勉強撐在地上,泣訴道:「皇上饒命啊,奴婢有天大得冤屈要訴。」
明帝淡淡瞥了他一眼,並未開口。顧勛踱到他身邊蹲下道:「你已如願到了聖上面前,你有什麼想說得,就趕快說了罷。」
馮六又是委屈又是恐懼,聲音止不住地發抖,卻尖銳地如同一隻利箭:「是李公公!他欺上瞞下,中飽私囊,平日裡對我們多方剋扣,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上個月,奴婢的同僚趙羽心中不忿,潛入他府中盜走了一樣極為重要的證物,誰知還沒來得及上告,就被李公公捉去囚禁至今。李公公在他身上拷問不出線索,就懷疑我們都有份參與,一連抓了兩三名太監回去審問,各個都是有去無回。但他卻將所有的訊息都封鎖下來,只說那幾人私自出宮回鄉,又找人頂上了他們的職位。奴婢心裡明白若他找不到那樣東西,這火遲早有一天會燒到自己身上,為求自保,唯有破釜沉舟出此下策。」
明帝手指在桌案上輕叩,道:「哦?那是什麼下策。」
馮六稍稍猶豫了一會兒,然後似是下了決心道:「我說服其他幾人替我掩護,那晚殺了陳安,在他手上刻出批紅的樣子,又將他的屍首懸在宣室殿正對北門的地方,太陽升起時,正好能在地上形成一個「囚」字的陰影。這一切就是想向皇上您申訴,掌印太監劉子澄私自囚禁了一人,而他手上掌握了劉公公貪贓玩法的關鍵證據。奴婢知道,這次是罪無可恕,但是就算要死,也想要死個明明白白。只懇切皇上看在我們有冤難訴的份上,饒了那幾名同僚的性命吧。」
李子澄面色慘白,踉蹌地上前幾步,指著他的頭吼道:「好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竟然敢和外人聯手誣告上級!」
馮六抬起頭毫不退縮道:「皇上大可去查,司禮監內連趙羽在內,最近是否少了三名小太監,那都是被他給私自處置了啊!」
劉子澄氣得渾身顫抖,也跪下道:「皇上斷不可聽他一人所言就懷疑老奴啊,老奴一向忠心耿耿,怎麼會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馮六在大理寺呆了幾日,顧勛今日帶他上殿指認老奴,只怕是早有籌謀、別有用心,還望聖上明察啊。」
明帝臉色晦暗不明,轉問顧勛問道:「除了人證,你還有別的證據嗎。」
顧勛搖搖頭,卻仍是自通道:「臣只是覺得他們幾人既然以命相博,其中內情必定極為複雜,就算暫時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