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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勛只得無奈嘆了口氣,溫香滿懷卻什麼都做不了的滋味,實在不太好受。薛玥靠上他的胸,輕聲道:「我有沒有和你講過我小時候的故事,那時我爹剛剛去世,我每日都睡不好,常常從噩夢中驚醒。小吉那時才出生幾個月,堂姐怕我孤單,便讓我晚上帶著小吉一起睡。我抱著他軟軟糯糯的身子,突然覺得世上還有那麼多美好的事,好像一切都不再可怕了。」

顧勛握緊她的手,柔聲道:「以後有我陪著你,再不會做噩夢了。」

薛玥心中歡喜,又抱著他說了許多小時候的事,直到眼皮漸沉,迷迷糊糊道:「文昭,謝謝你。」

顧勛感到懷中之人呼吸漸沉,低頭見她已含笑甜甜睡去,他將她的頭枕在自己臂間,又柔柔摸著她的臉頰道:「我也要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

☆、第96章 恨意湧

果然,婚事後不久,朝中便傳來旨意,顧勛雖有錯處,但念其以往功績卓絕,又忠心護主,只罰一年俸祿以示懲戒,官復原職,重新起任為大理寺卿。這個訊息以野火燎原之勢,瞬間就傳遍了整個朝野,又在各人心中生出些不同的滋味。顧勛指控李元甫一事鬧得人盡皆知,兩人早已勢成水火,究竟是誰能有如此手腕,竟敢公然與李元甫對抗,助顧勛毫髮無損地重回朝野。但是,這議論與猜測並未持續多久,又有另一件事牽引了眾人的視線,並最終導致了一場誰都無法預料到的劇變。

八月初,御史陸登上朝奏了一份《請誅賊臣疏》,彈劾李元甫構陷忠良、結黨營私、貪墨侵佔共十項罪狀,洋洋灑灑數千字檄文,可以說將李元甫從頭到腳罵了個遍,稱其為:「盜權竊柄,誤國殃民,天下之第一大賊乎!」自從宋毅身死、段笙辭官回鄉之後,從未有言官敢如此放肆地在御前直斥李元甫大罪。因此,當這份震驚百官的奏疏一念完,李元甫就被氣得渾身顫抖,大罵陸登豎子妄言,無憑無證陷誣內閣輔臣。而那陸登一身傲骨,公然對其蔑然相視,絕無半分退縮,一番唇槍舌戰後,陸登又搬出李修文染指軍機犯下重罪,後又逃獄以至慘死道邊的舊事,李元甫終於被戳到最大痛腳,頓時氣急攻心,幾欲昏厥在殿前。明帝勃然大怒,以擾亂朝綱為名,下旨杖陸登一百廷杖,將其除去官職逐出殿外。

陸登此舉雖如蚍蜉撼樹,並未觸動李元甫及其黨羽分毫。但他的這份奏疏,卻如同堅冰上鑿出得一絲裂紋,當裂紋擴散之時,堅冰就不再牢不可破。一時間,朝中流言四起:陸登身為五品言官,竟敢公然宰輔,若說其背後無人撐腰,實在是不合常理。果然,自陸登之後,御史臺彈劾李元甫的奏疏便淹沒了內閣,除了《請誅賊臣疏》中所訴十大罪狀,御史們充分發揮言官本色,上疏得罪名花樣百出,甚至還稱李元甫私下馴養孌童淫亂朝綱。

被李元甫強壓多年的怨怒終於沸騰,或者說被別有用心地引導至一個不可收拾的方向。然而,這些罪名畢竟難以核實,因此所有奏疏全被內閣強行壓下,但是在官場打滾多年的老狐狸們已經敏銳地發現,朝中的風向,開始悄悄地變了……

就在朝野內外暗流湧動之時,李府內卻仍是一片平靜。這一日,劉子澄見李元甫終於誦經完畢,泰然自若地自佛堂走出,忍不住譏諷道:「你現在已經被群臣奏成亂臣賊子了,恐怕連佛都不願渡你了。」

李元甫斜睨他一眼,把玩著手上的那串御賜佛珠,道:「佛不渡我,自然有人會渡我。任他們鬧得再兇,只要今上不為所動,我又有何可懼。」他隨劉子澄走入正廳坐下,又將那串佛珠放在桌案上,目光慢慢變得銳利起來:「那些個言官既然不怕死,我便成全他們,為他們促成個冒死直諫的美名也好。」

劉子澄冷笑道:「現在的形勢已經難以控制了,真要一個個對付,你對付得過來嘛。再說這件事背後的謀劃豈是犧牲幾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