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自雲:“……”
他在小龜天真純淨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故作鎮定解釋道:
“你爸爸說的。”
小龜啊了一聲:“原來是爸爸說的啊……”
何自雲咳嗽了聲,拉住小龜軟乎乎的手捏了一下,沉著嗓子道:
“好了,我們該睡覺了。”
小龜驚訝:“我們不要出去看看嗎?外面那個叔叔還在叫哎?”
何自雲情緒調整的很快,但他還是被小龜此刻堪稱“單純”的話震了幾秒。
“出去?”
“出去看什麼?”
小龜理所當然道:“要看看這個叔叔是怎麼死的啊,這樣才會知道下一個人的死亡方式是什麼樣的。”
何自雲看著小龜,微微蹙眉:“誰教你的?”
“爸爸啊,也不僅僅是爸爸吧,鎮上每個人都是這麼做的。”
小龜將自己父親平常所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一雙黑溜溜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發光,透著股無機質的冷光,但偏偏他的神情依舊是稚童的天真無邪,看起來頗為詭異:
“鎮上所有的人都是這麼做的,每個人都想有活下去的機會,他們都想從前一個人的死亡中得到後面死亡的線索。”
“爸爸說,沒人想就這樣簡單又輕易的死掉的,哪怕知自己還是會死,求生的慾望卻不會改變。”
哪有人能夠在知道自己還有機會活下去的時候,就這麼輕易放棄呢?
答案是沒有人。
這兩句話本不應該由一個不滿十歲的孩子口中說出,但小龜依舊說了。
不管是他環境的原因,還有因為那個屠夫的所作所為。
據今晚聽到的聲音來看,屠夫在暴力拆門後並沒有立刻動手,起碼得有將近十分鐘左右的時間是什麼發生任何事的——
哦,陌生男人一剛才的尖叫聲暫且不算。
但不可否認,哪怕是何自雲,他看著小龜那雙無機質類似於野獸般的眼眸時,還是不受控制的心臟微抽了下。
明明知道對方其實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稚童,但還是為對方在這種惡劣陰暗血腥的環境下成長而感覺到心有些抽搐的痠痛。
空氣短暫沉默後,何自雲將還想說什麼的小龜抱進懷裡,喉嚨滾動了下,似乎無聲的嘆了口氣。
“沒事,我們明天也會知道的,至於現在,”
青年低頭在小男孩額頭上落下一吻,唇瓣溫暖柔潤,讓小男孩瞬間怔在原地。
“我們先睡覺吧。”
小龜乖巧的哦了一聲,他閉上眼,被青年身上散發出的馥郁花香層層包圍住,緩緩陷入了沉睡中。
望著天花板的何自雲呆了幾秒,也跟著緩緩閉上眼。
不管有沒有人死,他們這些活著的人,當然得想盡辦法活下去。
李正說的話是對的,聽他話小龜說的也是對的,不想死想活的鎮民也是對的。
睡夢中,何自雲發現自己在一片昏沉的白霧中迷失了來路,他穿過長而沉的白霧小路,來到了一棟樓房前。
樓房二樓,正在曬衣服的女人看到他,目光陡然變得言語扭曲,她用最尖銳惡毒的話咒罵著何自雲,甚至將一盆剛擰完衣服留下的水從二樓陽臺倒了下去。
何自雲躲閃不及,被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底,連呼吸間都開始顫抖哆嗦,撥出的氣逐漸變成白霧狀的液體,飄散在空中。
“天煞孤星的命!怎麼敢從我家門口走的?!”
女人用最惡毒的話狠狠咒罵著何自雲,目光森冷厭惡:
“你的爹媽老婆孩子都被你這個醜東西剋死了!別把你那一身黴氣傳染到我這來!”
何自雲站在原地,他靜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