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的夜,風雪迷人眼。 常府門口,老胡在門房裡一會探會頭,家丁關切道:“胡老外邊冷,您先去屋裡頭歇著,督公到了的話小的去叫您……” 話沒說完,老胡一把推開他朝門外走去,遠處衚衕口幾點火光越來越近,老胡顫巍巍的迎向前去:“督公回來了,督公回來……” 老胡對常宇始終懷有一顆感恩的心,像他這種年紀的老太監通常只有三條路,一在宮裡老死,二在宮外孤獨而死,或者去潘家窯的太監敬老院。 但常宇念其往日同舍之情,一直對這個老太監關懷有加,讓他做了常府的總管。 老胡對如何稱呼常宇一直是件讓他頭疼的事,叫少爺吧,他明明是一家之主,叫老爺吧他明明是個少年郎,叫大人或者督公吧又總顯得生疏和見外且常宇也不喜。 但實在又沒別的好稱呼,所以即便常宇不喜他還是稱之督公,督主。 畢竟整個常府上下也只有小蘋果會叫常宇一聲常哥兒。 這是常宇最喜歡的稱呼,但除了小蘋果外沒人敢叫。 車上正在和春祥說話的常宇聽見老胡的聲音,便從車上躍下攙著老胡的胳膊:“都這麼晚了還不睡沒來由折騰”。 對常宇來說,他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所有的親情友情都是空白的一切都要從新開始,可是他所處的環境及地位讓他極難擁有這些,而像春祥,老胡,蘇果兒一家,這是他少有能感覺的這一切的所在,所以他特別珍惜這些人,就像老胡,對他忠誠之外還有一種難以割捨的父之愛,或許連老胡自己都不知道,但常宇能感覺到,老胡一直把他當兒子一樣疼愛,雖然他這輩子不可能會有兒子,或許也就是因為此,便把常宇當成了個念想。 “人老了,晚上睡不踏實”老胡微微嘆口氣:“總念著督公這一路可平安,何時歸來,路上吃了不少苦頭吧……” 老胡有些絮絮叨叨,但常宇聽著心裡頭卻暖和的很,這種關懷可比皇帝的真誠多了。 跟著常宇回京的親衛都去了衙門,親侍們也早早歇息了,像吳中,喬三秀及宋洛書這些有家室的也各自回家老婆孩子熱炕頭去了,常府這會兒特別的清靜。 老胡讓廚子炒了幾個小菜又溫了酒送來,又將房間內的爐火撥旺了些,看到常弁在門口傻乎乎的看雪,冷風夾著雪吹進了房內,忍不住皺眉,便走過去拍了拍常弁示意他進來把門關上。 正在和春祥說話的常宇瞧見了,便道,無妨,把酒賞雪,咱們也附庸風雅一番。春祥和老胡忍不住笑了,常弁也跟著傻乎乎的笑著,然後猛的衝到院子裡瘋狂的蹦躂起來,絲毫不畏風雪嚴寒。 常宇一路疾馳而來確實疲憊,但遠沒有他在皇宮裡看起來那樣疲憊,至於為何在皇宮要作疲憊不堪之態,懂得自然懂。 春祥是他最好的朋友,兩個多月不見自是有說不完的話,房外風雪呼嘯,屋內溫暖如春兩人舉杯小酌說著這兩個月的種種,老胡在爐子邊打著盹,看似睡著了,卻總能再酒盡時起身續酒,火弱時添煤,精彩時喝彩。 其實常宇並不需要他如此照顧,他完全可以回房去休息,但對於老胡說,他需要的是陪伴,哪怕只是在旁邊聽著常宇說話打著盹都比回房睡覺舒坦。 就像常弁一樣,他也完全可以去睡覺,其實這個時候常府上下出了他們幾個和值夜的侍衛外都早已入夢鄉了。 可常弁就像打了雞血一樣,睡不著。他不會說話無法用言語表達心情,就使勁的蹦躂,在院子裡玩雪弄的全身溼透了,然後進屋子裡在老胡旁邊烤火,甚至還偷偷的喝兩口,然後不多會就醉倒在地呼呼大睡,引得常宇和春祥相視一笑。 常宇又將他的雲南之行給春祥說了一遍,自是無所隱瞞,而春祥也將這兩月京裡頭髮生的大小事都說了,因為過年這兩個月京裡頭其實相對平靜,並無大事發生,朝廷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京畿一帶的民生恢復,以及如何幫助京城的難民渡過寒冬以及京西的幾個工程進度。 唯一算的上是大事的,還是被關押在東廠詔獄的那批勳貴的家屬又不消停了,臨近年關的時候又鬧了一陣,聯合起來上書,若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