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濃,真定城內城外皆為官兵駐紮休整,連日激戰早已經疲憊不堪,有甚者尋個牆角頭一歪就呼呼大睡,不過很快又被飯香味燻醒,上頭下令犒勞,濃香的馬肉馬湯管夠,將士歡呼不已,香氣引得周邊流民靠近,欲乞食,被官兵喝令止步,擅入禁區者殺無赦。 有點稀粥讓你們吊著口氣便得了,還想著吃肉喝湯?常宇在城上搖頭嘆息,不是自己心狠,而是事分輕重,將士捨命浴血奮戰虧誰也不能虧待他們。 正感慨時,胡嶺上城低聲道:“邱茂華等人求見”。 邱茂華是真定府太守,在賊軍臨城前他便和城中守將遊擊將軍謝素福一同投降,闖賊為籠絡民心允他原職不動,這月餘一直充當狗腿子,見賊軍勢大一路北上,暗自慶幸押對注時,哪知馬世耀突然投降了,這讓急轉彎差點閃到他的腰,急的熱鍋上螞蟻不知如何是好和一眾狗腿子商議後,覺得馬世耀那一眾賊首投降好都安好無損,自己到時候可編造一個忍辱負重的藉口…… 心中患得患失等著常宇問罪,哪知常宇這兩天根本沒時間鳥他,可越是這般他越是心理沒底,率一眾狗腿子主動求見。 可真會挑時間啊,常宇冷笑,他被李自成打臉,餘怒未消正沒地方發呢,便讓人把他們帶上城。 以邱茂華為首的真定府文武共計十三人被親兵帶上了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小太監的冷笑,眾人心中略感不安,連忙見禮賠罪。 若在常宇剛出道戾氣正濃時,當即就拔刀砍了,不過這數月之間他已成熟了很多,雖有青雀在手,卻不輕易拔刀。 這些降賊的朝廷命官他已懶得用私刑,直接捆了交給朝廷去處理,只是死罪不知能否免掉,活罪是一定要受的了,而且當下就要受。 於是,夜幕降臨之際城上傳來慘叫聲,軍民疑惑互相打聽駭然得聞:小督主在城上動手揍人,把邱茂華等十餘人打的鼻青臉腫,慘不忍睹。 常宇發了狠,拳打腳踢不留力,邱茂華等人豈受的了他重拳暴擊,許多人三拳兩腳就暈死過去。 這一幕別說捱揍的嚇傻了,旁邊的親衛也看傻了,李慕仙暗咬嘴唇,心道:久聞東廠狠毒兇殘甚至有些變態,看來是……想著看向旁邊喬三秀和陳王廷等人也是一臉蒼白,倒是胡嶺等心腹面無表情。 一盞茶過後,常宇喘著粗氣終於停了下來,拳頭上血跡斑斑,地上一片哀嚎聲:“全關起來,送往京城”。 “報,督主大人,劉總兵的人馬已至深澤縣境,最快明早便可抵達”就在這時探子來報,恰好黃得功和周遇吉上城,聞言冷笑不已:“劉老狗這次來的倒挺快”。 常宇嘿嘿笑了,擦了擦手上的血,淡淡道:“他一直旁觀無功,此時見賊軍潰逃再不緊跟著搖旗助威,那可就白跑一趟了,這老狗精著呢”。 河間在祁州正東,在真定府東北相隔三百多里地,賊軍兩日前從保定撤退時常宇便遣人傳令讓劉澤清發兵從東邊發兵合圍,這貨這次倒也爽快,一口氣跑了百餘里。 “督主大人,當真就讓這老狗白撿了便宜?”黃得功忿忿不平。 “天下哪有這等好事”常宇冷笑,隨即讓探馬傳令劉澤清不用奔真定府城來了,直接調頭南下助李巖追擊闖賊主力,要他急行軍,明日晌午前必至晉州城。 見常宇如此安排,黃得功臉色才緩和些,又問:“以督主所見,李巖現在追上闖賊了麼?” 常宇舉目望遠,夜幕之下星光點點:“金吾衛昨夜便開始追敵,以其騎兵腳程應該是追上了,但本督到現在還沒收到任何有關那邊的訊息,你猜是如何?” “李巖壓著不報?”周遇吉眉頭一挑,他和李巖共事數日,為其風采所傾,實不願看到這一幕。 常宇搖頭:“李巖不是這種人,而且這麼大的事也非他想壓就壓的住的,他最多能控制自己麾下不報,金吾衛的行動他此時還控制不了,之所以不報只有兩個可能,先前真定府外到處都是賊軍勢力,探子過不來不能及時報信,另外一個可能就是,發生了什麼變故,沒追上”。 果真如此麼? 話說昨後夜,陸行在祁州領令率金吾衛近萬騎兵急追闖賊,因事關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