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初降,京城四九門落鎖。 天陰有風,略顯涼爽。 東廠衙門後院,花藤下一章長桌子擺滿了酒菜,常宇和諸親侍閒聊著吃晚飯,這也是回京之後少有的團聚飯,出去浪也都嗨皮夠回來了,就連數日不見的李慕仙也現身。 “道長這幾日去哪訪友去了,還是去採陰……哦不,採天地精氣去了,咱家怎麼聽誰說在某處勾欄見你暢懷大飲,可還盡興?”常宇看著李慕仙似笑非笑。 李慕仙臉色一紅:“廠公莫打趣貧道,貧道乃方外之士豈能入那煙花之地,那人怕是看錯了,貧道這幾日在白雲觀聽道”。 白雲觀?常宇眉頭一挑:“西便門外的白雲觀?” “除此之外京城莫非還有其他白雲觀?”李慕仙微微一笑:“貧道同那觀主略有交情,在觀內聽道三日,廠公若是不信可遣人去查”。 常宇一撇嘴:“咱家是有多閒去查”,又道:“月前韃子臨城白雲觀那三寶可還好”。 李慕仙略顯吃驚:“廠公竟知白雲觀三聖寶”。 白雲觀是北方少有的千年道觀,唐時所建為唐玄宗奉祀老子的聖地,名天長觀,元初丘處機在這掌管天下道教改名長春宮,其弟子尹志平在東側建道院命白雲,元末長春宮毀於兵火,獨存白雲觀至今。 觀中有三寶,一為唐時老子石雕像,二為明版《正統道藏》,三為元大書法家趙孟頫的《松雪道德經》石刻和《陰符經》附刻。 “韃子臨城前,觀中道眾便已將觀中貴重物移入城內避禍,慶幸並無大損失”李慕仙撫須道。 “觀中至寶無恙,咱家也不意外,倒是一方道長至交遍天下到是很出人意料,竟連白雲觀主也是相識,厲害呀,厲害呀”春祥插話道。 常宇哈哈一笑:“一方道長早年遊歷江湖,相識遍天下倒也不足為怪,而且以咱家之見他去白雲觀便是為了那本正統道藏吧”。 常宇最知李慕仙心思,除了光大他的祖庭之外還野心勃勃,覬覦道家掌教之職,而這部正統道藏,乃成祖下令第四十三,四十四兩代天師所著,萬曆年又由第五十代天師續著,可謂道家至寶,相當於皇帝的玉璽號令天下一般的存在,李慕仙怎能不心念念。 慕名一觀而已,李慕仙訕訕一笑。 “敢做不敢當”旁邊的宋洛玉翻白眼冷哼,她曾親眼目睹李慕仙鬼鬼祟祟的出入花樓,竟不承認,但這個場合也沒必要硬揭人短。 賈外熊耳朵尖,聞弦而只雅意:“李道長,前日我手下兄弟說在萬花樓瞧見個人和你可像了呢”。 “詆譭,赤果果的詆譭”李慕仙面紅耳赤,眾人大笑卻不在接話茬,越是這樣李慕仙越尷尬:“真的不是貧道,貧道和徒兒形影不離總不能帶淳風去那種地方吧”。 “哦對了,道長不說的話俺道忘了,那小道童呢?”賈外熊揉著鼻子問。 “貧道留他在白雲觀修行……”說著便覺不對勁,見眾人使勁憋笑。 “哦,形影不離哦”吳中看向身邊的屠元,倆人嘎嘎大笑。 “嗨,這個,諸位聽貧道解釋……”李慕仙見諸人鬨笑,愈發尷尬,就在這時蔣全匆匆回來,見諸人都在略為一怔,隨即走到常宇身邊低語。 整整一個下午,蔣全調動錦衣衛,京營兵馬近千人,將北京城四周的莊園擼了一遍,然而並未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莊園別墅慘遭清軍蹂躪,破敗不堪幾為廢墟,有的業主已遣家丁僕役去休整,有的還是廢墟一座,更有不少成為難民的落腳點。 但一番搜查之後,未見有大量可疑人物聚集以及生活痕跡,亦未發現有私藏兵甲。 那只有兩種可能,第一據點並未設在這些莊園內,但不太可能。 那就剩下另外一個可能了,清軍過境寸草不生,將所有證據鏈都給毀掉了。 “甕山那便的山水園也搜了麼?”常宇突然問道。 甕山就是後來的萬壽山,山水園就是後來的頤和園,元代郭守敬在那邊挖個湖,名甕山泊也就是後來頤和園的昆明湖,元帝曾多次在湖上泛舟。 至明孝宗的乳母羅氏在甕山建圓靜寺,後荒廢,但從那時候起很多勳貴便開始在周邊建造莊園了。到了武宗時在湖濱修建行宮,稱好山園,正是成為皇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