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自古重鎮,因通而名因河而興,自元代大運河的全線開通,使通州成為京東交通要道,萬國朝拜、四方進貢、商賈行旅、水陸進京必經於此,平日車轔轔,馬蕭蕭,運河號子響雲霄,一片繁榮,京畿州縣無一堪比。 然則自半月前韃子入關訊息傳來,通州亦同其他州縣一般荒涼,百姓聞風大多避難走遠,水陸碼頭皆停工,往日噪雜擁擠的碼頭此時不見人煙。 通州城東南數里外緊鄰大運河畔有個鎮子叫張家灣,這鎮子與其他村鎮不同而是一座小城,有城牆城門實則就是後世的物流中轉站,鎮子附近有一個村子特別有命,叫皇木廠村。 為什麼說有名,因為連多爾袞都聽說過。 大運河畔,十餘人在岸邊散步,周邊有數百悍卒縱馬警戒,多爾袞和一眾麾下大將則看滾滾河水,指點江山。 “大明有句話叫現有皇木廠後有北京城之說,當年明帝朱棣從內陸各省採伐珍貴木石經運河運至此處碼頭,久而成村,便是這皇木廠村了”多爾袞抬手指了指遠處濃煙滾滾的村子,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麾下諸將點頭,表情各異,阿濟格則言:“燒不了明帝的都城,燒了他的皇木廠倒也痛快”。 “這皇木廠也並非此地一處”尚可喜張口說道,多爾袞哦了一聲:“莫非還有他處?” 尚可喜點了點頭:“京城東南廣渠門外二里地外亦有一處,為儲存修建皇城的木材廠,也叫神木場,不過數日前已被咱們盡用其材打造攻城器械,餘下皆一把火燒了個精光”說著一指那皇木廠村:“如同這般”。 諸將皆笑,沿河行十餘步多鐸問道:“十四哥,通州既破,眼下何去何從,揮兵東進亦或南下?” 多爾袞眉頭一挑:“京畿最富者無出通州之右,但遠不及吾等所需,東去南下都勢在必行,只是前日攻城不利,軍心受挫,可在通州盤恆數日,四下掠劫讓士兵盡興再走不遲,諒明軍亦不敢來擾”。 說著回首一掃諸將:“至於東進還是南下諸位可有建議”。 諸將紛紛進言,實則八九言之南下,往東一則貧瘠二則地理位置北有明軍薊鎮和山海關防線,東鄰汪洋大海容易被包抄夾擊,所以何不南下天津,河北,山東這些肥肉區,且輕車熟路。 多爾袞撫掌大笑:“諸君與吾合意矣”遂下令兵馬在通州城休整兩日,縱兵掠劫周邊五十里範圍,後日揮師南下。 遠處數騎疾馳而來,多爾袞抬頭望了一眼:“願是個好訊息”。 探馬近前:“報王爺,明軍發兵數萬東進……” 額,多爾袞一怔,一掃諸人神色皆是一臉愕然,很顯然這訊息太出人意料了。 明軍發兵數萬跟過來,是想幹嘛? 要和清軍野戰麼?誰給他們的勇氣和自信!多爾袞大笑,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這特麼簡直是送來給自己瀉火的呀,這當真是個好訊息。 要知道前日他攻城不利損失慘重,心中一直都窩著火,昨晚率大兵逼近通州城,輕而易舉破城,本欲屠城洩恨,終還是理智戰勝了憤怒,通州城內百姓本就聞風逃走了很多,所剩寥寥,他先前擄來的百姓又在攻打京城的時候當炮火幾乎損盡,此時若在殺個乾淨恐怕連推車幹苦力的都沒了。 怒氣無處宣洩,容易爆痘,多爾袞只能在城外燒些村子洩恨,然則治標不治本,心中還是壓抑一股火,此時聞得明軍前來,當真是要喜極而泣了。 部將耿仲明則撫須道:“王爺,此事還當謹慎為之,明軍向來惜命,不說往年聞吾等雄兵避走數百上千裡,即便這數月間明軍稍占上風時,亦不敢如此輕易與我等野戰拼命,日前我等圍城其不過幾番偷襲,卻無膽放手一搏列陣廝殺,如今吾等前腳剛走,他便追來,怕是其中有詐!” 諸將多是點頭,多爾袞皺了皺眉頭,看向多鐸:“老十五你怎麼看?” “看什麼看,幹就是了!”多鐸尚未來及開口,旁邊的阿濟格就吼了一嗓子:“這京畿四周一馬平川的,狗日的想下絆子也下不了,明刀明槍的幹咱大清的騎兵一打十個都不怵他,哪要的什麼謹慎為之,上去幹就完了,老十四你要是怕了,我領一萬兵馬乾他!” 阿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