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翻墨海轉輪圓,百種奇編宇內傳;忙煞老牛混未解,不耕禾隴種書田”
嘴上念著這首詩,趙鳳勤卻搖頭說道。
“若是次山老弟能早來兩日,倒是可見上一見這老牛引機之景,現在恐怕要失望了!”
“哦?這是為何?”
對於正準備返回湖南老家的李觀森來說,他之所以來這書報館,就是為了看一看那老牛引機印書之景,以待回鄉時向外人炫耀一番,可現在被其這般一說,頓時有些失望。
“次山老弟有所不知,這書報館最初是督府公文印製之處,開始使用西洋的手搖輪轉機,印速雖說至每時數百張,但仍不理想,且又頗費人力,因此為解除人力負擔,印製處便曾用牛拖拉機器,以代人力印刷,為當時一大奇聞。一些文人墨客觀後紛紛詠詩以記之。”
解釋著書報館“老牛印書”的出處,趙鳳勤又解釋道。
“可現在書報館印以報紙之後,雖是添制一臺輪轉印機,印速亦不能滿足要求,所以現在書報館已經改用蒸汽機引機,那老牛自然也就無需再用了……”
“哦,不知懷仁兄能否帶小弟瞧瞧這汽機印書?”
雖說見不到牛拉機器印書,可李觀森卻仍然想見一見世面,對於這個要求,趙鳳勤自然沒有拒絕,實際上如果他想看的話,根本就不需要透過自己,只需要到門房那裡說一聲,便可進入參觀。
人還未進入印書車間,李觀森便聽到機器的運轉聲,在那機器的運轉聲中,來到車間裡的他更是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只見車間兩端盡是厚厚的紙張,其中有印好的,亦有未印的白紙,隨著機器的轟鳴聲那些紙張被印上文字,呼吸間的功夫便印出數十張來。書館印書,他不是沒見過,可那些書館印書每天不過只能印出數百張來,那能與此相比。
“懷,懷仁兄,這印書居然如此之快?”
“每時六七百張!不過按彼得技師的話說,這並不是最快的機器,在歐洲還有更快的機器!”
在提及機器時,趙鳳勤的目光中帶著些景仰之色,只有靠近這機器、瞭解它,才會知道其偉大之處,就像這小小的印刷機,即包括數千個零件,那得是何等才智才能製成此機?
看著印機轉動時,自動續紙滾印的動作,再瞧著那鐵製機件隨著動軸運動的一幕,李觀森更是驚歎道。
“這印書之機居然如此精巧,想來縱是魯班再世,亦會為之驚歎!”
讚歎著這機器之餘,他又是沉吟片刻,隨口道出一手詩來。
“牘題墨海起高樓,供奉神仙李鄴候;多恐秘書人未見,文昌火焰藉機引”。(1)
隨口作了一首短詩之餘,李觀森卻又搖頭嘆道。
“今日得見此機,實是不敢相信,這鐵鑄之機器居然精巧如此……”
在李觀森的這般感嘆之中,他又瞧著這機器,暗自思量道。
“若是把這印機帶回來湖南,於家鄉辦以印書館,豈不可大獲得其利?”
就在他的心底冒出這個念頭時,瞧見這印書間中堆積如山的紙張,又想到既然有了這官營書館,那民間書館印書自然受其衝擊。雖說讀書一般,但李觀森的頭腦卻又頗為靈活。
“看來,這書館生意是不能做了……”
雖說李觀森的話聲不大,又有機器的運轉聲所掩蓋,但卻依然傳到趙鳳勤的耳中,聽其這麼說便於一旁插話說道。
“若是次山老弟想做生意,不妨考慮一下於機器繅絲!”
作為排字工的趙鳳勤除了排書報之外,同樣也需要排一些不涉機要的督府公文,在那些公文之中既有創辦繅絲工廠的公文,因此到也知道些許機器繅絲的之事,這會聽故友有辦書館的想法,便隨口提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