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林特是個聰明人。”
越是聰明的人,越知道如何在衝突裡保持優勢。他們吃不了虧……
也許是布丁堵住了她的嘴,艾瑞斯沒再說話並且又一次吃撐了。
當她躺在宿舍的床上時胃裡仍然有些消化不良。雖然在這沒人和她搶食物,這很好……可是總是吃撐也讓人很煩惱。
難不成現在還要出去散散步?
牆上的菊葵掛鐘已經走到了午夜十一點,明天溫室裡也還有活要幹…這個星期就先不回家了,明天一早她就給安德魯寫信……
…等到需要換盆的曼德拉草都結束之後,再找一個天氣好的日子回去看看那老頭……
鳳尾蕨在午夜時收起了散發亮光的葉片,天花板上垂下的藤蔓也輕輕藏起了卷鬚…床上的人半夢半醒之間,卻彷彿感覺到了有人從她面前走過。
眼前漸漸變得一片雪亮,牆面也光滑得像鏡子一般反射出人影。
“…她不會醒過來的…”
誰在說話?
耳邊傳來朦朦朧朧的聲音,有些熟悉。可是她的後背似乎被黏在了床板上,動彈不得。
“…會順利嗎?”
“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拖下去了。”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額頭也覆上了雙手。艾瑞斯只覺得這人的手掌太過溫暖,與周遭刺骨的寒冷完全相反。
“可是她還這麼小…”
“維多利亞!”那人嚴厲地呵斥,似乎讓對面的人不敢再出聲。
艾瑞斯轉動著眼珠,無論如何都睜不開眼。要是她沒聽錯,這個人喊的是她母親的名字?
“維克…”1
一個男人在靠近,他似乎也在愛撫自己的臉。流連的手掌讓她感到熟悉,手指間的薄繭颳得臉蛋刺痛…
於是她開始大膽猜測——這一定是父親?因為父親曾經一點也不像紳士的英國人,他總愛在雪地裡劈柴,露出讓維多利亞垂涎的好身材,再把手上弄得長滿薄繭……
她又一次在夢裡見到父母了?
艾瑞斯抿著嘴唇想對他們笑一笑,也想要喊他們。可是耳邊的聲音漸漸嘈雜…腳步也開始變得混亂……
“走吧快走——”
像是夾雜著野獸的咆哮…
她的咆哮?
艾瑞斯驚恐地想要睜眼,腦子裡卻像是被人完全掌控。不屬於自己的聲音從喉嚨裡宣洩而出,帶著她從未有過的憤怒。
人影開始在床上掙扎,冷汗也浸溼了被褥——噩夢又一次襲來了。
地下走廊裡黑暗寂靜,有微弱的冷風撲向火把,也將微弱的聲音帶到了另一間漆黑的地下室裡。
壁爐裡空空蕩蕩,蠟燭也是熄滅的。
斯內普就在一片黑暗中睜開了眼,
“什麼聲音?”
“別丟下她!”
母親的聲音是那樣哀痛,又帶著可怕的決絕。艾瑞斯變得恐懼,儘管周圍還是一片刺眼的白光,彷彿冰層把所有光線都聚在一起,再射進眼睛裡,刺得她不斷流淚…
別過來,維多利亞,別過來——
可怕的事情就要發生,她下意識的認為所有人都應該立刻離開。母親,父親,所有人……她應該一個人待在那裡,是的…快把她關起來!
可是夢裡的人根本管不住自己的雙手,艾瑞斯拼命掙扎想要掙脫那股束縛,母親的聲音也越來越微弱了。
“要好好活著,”
她活著!
她想告訴維多利亞,她一直都好好活著!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每一次你都會在我的夢裡死去,不要這樣,不要……
…房門似乎被撞開了。
艾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