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已掏出把尖刀來分切馬肉,竟真的要把這血腥之物一人來上一塊。
眾鐵騎似已習慣,但店中連金和尚這等魯莽之人都只覺如芒在背,心裡胃裡都慌得噁心。
金和尚喃喃罵道:“老子一直以為老子夠狠,哪想跟這麼一干斯文人比起來,老子竟成了活菩薩。”
院外一名鐵騎見血興起,一伸手,已抓住院中的一隻小狗和一籠雞雛,一揚手,齊向火堆上投來。
袁寒亭像很滿意,在一邊笑道:“兄弟這可算是雞犬不留了。”
眾人也沒想到那少年會忽然大怒,他怒叱一聲:“你!”
一拍椅背,人已再度騰空而起。連袁寒亭也沒想到他會為幾隻小雞一條小狗發動,但也正中下懷。
駱寒一動,袁寒亭就已動。他是向後退,兩手中卻不斷有暗器向那少年襲來。沒想那少年這次撲出居然沒有持劍,也不是撲向袁寒亭,他勢頭極快,一躍之下,人已先那隻小狗和那籠雞雛到了火堆之上,一手接狗,一手接雞籠,當即接住,身子一頓,衣服邊上已被火燎焦一塊——眾人再也沒有想到他會為救那幾只小狗小雞連劍都未拿。轉眼間,袁老二喝道:“滅火!”鐵騎手中四十餘隻火把齊齊被轉頭按進泥裡按滅,店外只剩下一堆阿福才生的火。
袁老二疾喝道:“阿福!”
他主僕心意相通,阿福手一提那匹毛已焦臭的死馬,往泥裡一滾,沾滿泥水,然後就往柴堆上一壓,燃得正旺的一堆柴轟地一聲散了,登時被他這一壓一擰全部熄滅。店中人只覺眼前突地一暗,很不適應。好一會兒,眾人緩過來,還覺門外仍成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世界——這一個雨夜無星無月。
袁老二卻笑聲忽起,掩藏在他笑聲中的是一隻只金錢鏢聲、袖箭聲、飛石聲、青竹鏢聲、鐵蒺藜聲……五花八門,種種不一。這七巧門中高手終於抓住時機發出了他的致命一擊。
店外卻絕沒聽到那少年的聲音,連狗叫雞啼也沒有。店中人人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心裡覺得無限恐懼,眼中望去也是一片黑暗。
怎麼會這樣?——那小姑娘英子一隻手緊緊抓住爺爺的衣袖,嘴角微癟,心裡為那少年擔憂無限。金和尚啞聲道:“我給他送個火。”說著挑起一根燃著的柴就擲向門外。但剛到門口,就聽到阿福大喝了一聲,打熄了。眾人也就無法。都知七巧門的暗器,光天化日之下尚難閃避得過,何況是這悽風冷雨黑漆漆的夜?
眾人知道,袁老二既叫出“雞犬不留”,只怕駱寒一倒,店中諸人也都在他們掃淨蕩除之列。有一盞茶的功夫,那暗器聲猶在肆虐,也不知袁老二一身哪藏得那麼多暗器,放了這半天,不見少只見多了起來。
三娘一臉憂色,道:“怎麼還沒完?”
耿蒼懷輕輕道:“暗器不絕,就證明那少年未死,怕的倒是暗器停了。”
那小姑娘一聽,心一酸,幾乎要哭出來。三娘已明其意:只有相信駱寒已死,袁寒亭的暗器才會真的停下來。半晌忽聽“叮”的一聲,卻是一柄飛刀射進店來,杜淮山及時抓起一把茶壺擲去,啪地一響,那鏢釘在了柱子上,深可及柄,才算沒傷到人,但這已足見袁寒亭的腕力了。
外面依舊沒有駱寒的聲音。良久,忽聽駱寒一聲低哼,但袁寒亭同時也有些痛楚地哼了一聲,似是兩人都受了傷。
然後,一團黑影飛進門來,撲得店中燈焰猛縮。
金和尚就要出手,耿蒼懷卻伸手一攔,急道:“別動,是他。”金和尚忙停住。眾人還未看清,那少年一揚手,店內燈火俱已被打滅,眾人也就不知他的所在了。一時店內店外,俱是一片黑暗。店內還有火塘中一點餘火,但那一點火只剩一影老紅,一縷殘熱,什麼都照不清映不見的。
店內只能聽到每個人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