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說對了。宋延章一語道破談易心裡真正的顧慮。
她再如何陷入一段感情,也不會盲目地相信能夠天長地久。如果她現在不釐清自己真正的力量是來源於嶽龍雨還是自己,又怎麼能大言不慚地斷定,去冒險才是最好的選擇呢。
談易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宋老師,您說得對。我害怕和不確定的物件,不是他,是我自己。
最近我頻頻想起高中遭遇的那次變故,我本來以為我全都放下了,因為我的家人、您還有後來我遇見的所有給我溫暖的人,都潛移默化地治癒了我。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早在很小的時候,就習慣於從身邊汲取力量,並以身體不好為藉口,讓這種精神上的索取變得合理,但實際上……」
談易沒能說下去。
可是宋延章都明白了。追根溯源,其實談易仍然沒能和小時候的那個她妥善和解,身體的病痛,不是問題的源頭,心病才是。
宋延章心中五味雜陳,有那麼片刻,他嘴唇翕動,有些埋藏在心裡很多年的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但他還是忍住了。
有些事情,不論他有多想去做,都無法代勞。
宋延章幾乎哽住,他平復了好一會兒才說:「如果可以,過陣子……你能不能和我去見一個人。」
談易遲疑地看向宋延章。
宋延章卻無法面對談易的直視,他低聲說:「我是真的想要幫你。」
談易意識到宋延章可能會給自己介紹心理醫生或者能幫助自己做心理疏導的人,連忙欠身感謝:「宋老師,今天能和您聊這麼多心裡話,我已經很感激了。您真的幫了我很多,有些坎,還是得我自己跨過去,我現在知道問題的裉結在哪裡了,總會慢慢消化、一點點想明白的。」
不。宋延章看著談易真摯的目光,在心裡小聲地說:解鈴還須繫鈴人。
第二十一章(中)
第二天,談易結束病假回到星光教育上課。
「月考之約」尚未兌現,在那之前,嶽龍雨還沒被允許回來擔綱助教。
學校分配了一個實習助教來頂班,由奢入儉難,兩人配合得不算太好,談易只好自己做更多的工作。
劉磊叫了閃送,把兩張答應給談易的音樂節門票送了過去,午休時,談易從徐麗麗手裡接過信封包裹,拆開來看見內容物之後,給劉磊轉帳了相應的票價。那邊始終沒收,只發了幾個賠罪的表情,說請她看在兒時鄰居和老朋友的面子上,不要這麼見外。
推拉糾纏很沒有必要,談易收起手機,拿了票準備離開,被路過的方可斌看了個正著。
方可斌今天剛從學生口中聽說了談易的「抽獎政策」,他驚嘆於談易這一招,在隱隱擔心被趕超的同時,心癢癢地也想效仿,可若是現在「抄襲」她的方法,太過丟面,方可斌還是忍住了。
這會兒看見談易手上拿的東西,方可斌一下子心理失衡,脫口說:「這也是你們月考抽獎的獎品?哇,談老師,你可有點賴皮了吧。這要是家長知道,學校鼓勵小孩去看音樂節,也不好吧。」
談易看向方可斌,不鹹不淡地說:「在把門票放進獎池之前,我會徵得家長同意。」想到之前韓景添媽媽在醫院說的話,她沒忍住,又說,「我們之間的競爭各憑本事,方老師何必總用家長來壓人呢。」
後半句話方可斌聽著心裡很不舒服:「談老師,在家長面前,我可一直幫你說話的啊。」
徐麗麗聽著話頭不對,連忙笑著打岔:「是啊,咱們可是同一陣線的。都是為了學生更好嘛。」
談易沒因為徐麗麗的話就放過為嶽龍雨討一個公道,她定定地看向方可斌,說:「方老師的女朋友進家長群造謠,也是在幫我說話,也是為了學生更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