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須要一百步,少一步或是多一步,我都會重新走。一遍又一遍,只有正好走到一百步,我才會坐在地板上,看牆上的照片發呆。
照片是去年在歐洲照的,背景是歐洲的每一個城市。
右邊那張笑的開心的,是在巴黎。當時下著小雪。我懷裡抱著一隻胖的足有十二斤沉的流浪貓對餘揚揮爪子,說我想可樂了。
餘揚說,笑。
我把貓爪比在臉側,對他吐舌頭。畫面,就定格在那一刻。
左邊那張氣急敗壞的,是在羅浮宮前面的廣場。滿地的鴿子追著我搶我手上的時,我又怕它們撲在我臉上,又擔心腳下踩到。餘揚不幫我,笑著拿著相機拍,我跳腳上前阻止。結果是多連拍,照片裡的我皺著眉頭伸手捂鏡頭。
後面的事照片上沒有了。
當時他吻住我掌心,眉心,心……
耳側迴盪著他那時的笑,或爽朗,或輕柔,他說,“小冉,我什麼也不要了,你養不養得起我。”
我十指抓進頭髮裡,眼淚滑下來。
放我出去,我不想再看這些了。當初有多甜蜜,現在我就有多痛。這一牆的方小冉都在嘲笑我的傻,她們猙獰著從牆上飛下,在我腦子裡亂躥,一字一句的告訴我我有多白痴!
抱著頭蜷縮在地上時,吉娜驚呼著跑進來,掰我的手,“太太,太太,天,您放鬆手。太太……”
吉娜掰開我僵硬的十指,把我雙臂按在地上,“深呼吸,”她看著我,道,“太太,深呼吸。看我,吸,呼……一切都過去了,太太,先生是愛您的,太太……吸……呼……”
我看著吉娜褐色的眼睛,隨著她的口令呼吸。平靜下來後,無力的攤在地上,“鬆開我。”
吉娜側坐到一旁,摘掉掛在我指間的長髮,嘴角挑起一個難看無比的笑,“太太,我知道您心裡難受。不如,您和先生服個軟回愛爾蘭吧。回了愛爾蘭,您就能出去走走了。”
我猙獰的看著吉娜,從牙縫裡一字一字擠出,“我,此,生,不,回,愛,爾,蘭!”
我寧願被餘揚困死在這個屋子裡。我也不會回那個滿是欺騙的地方。
我寧願死,我也不會回去!
“好,好,不回去。”吉娜安撫我,“太太,您晚上吃什麼。我去做。牛排?七分熟?淋上太太最喜歡的醬汁,一刀切下去……”
我胃中翻湧,臉上一寒衝進衛生間乾嘔。吐的昏天暗地時,吉娜打電話,“先生,太太又吐了,這是今天第二次了……”
傍晚,我身在床上,醫生收拾東西,對坐在沙發上的餘揚道,“餘先生,餘太太沒有大礙。身體狀態還行,就是精神狀態有些不佳。也許,可以多出去走走……”
餘揚翻閱手中的檔案,頭也不抬,“她懷孕了嗎?她今天吐了兩次。”
“沒有,餘太太並沒有懷孕。不過餘先生。太太現在並……”
我揚手,把被子拉到頭上。我不想聽到餘揚的聲音,一句也不想。
十幾分鍾後,房間變的安靜。床側沉了沉,餘揚的呼吸落在耳側。他伸手把我從被子裡揪出來,問。“裡面不悶?”
我翻身背對他,卻又被他轉過去,面對他,“我本來想,你懷孕了我帶你出去走走。這附近有個湖,周圍全是紅葉。映在綠色的湖中。很漂亮,你一定喜歡。”
我緊合上眼,拒絕看他,“可惜,我沒懷孕,您這份恩賜我沒辦法領了。”
十二天。我被他帶出醫院輾轉幾個地方,最後住進這裡,滿打滿算才十二天。就算我真懷孕了,也不可能現在孕吐。
還好,並沒有,真好。
“看我,睜眼。”他摩挲我耳側。
我深吸一口氣,當沒聽到。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