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不孝,連累父母擔驚受怕、起居不安,至今才得歸來拜見問安,恭請耶孃杖責!”
自江陵返回襄陽後,李泰第一時間登堂拜見父母,見到父母音容如昨、仍然康健,心內也暗舒了一口氣。
去年的時候,他為了免於宇文泰起疑,並沒有在發動變亂之前將家人接離關中,雖然心內篤定只要奪取軍權成功,宇文泰就不敢輕易加害他的親人。當然如果奪權不成功的話,他自己估計都沒有以後了,也就無謂再擔心其他。
但就算生命安全有所保障,擔驚受怕也是在所難免。尤其他父母都已經不算年輕,生活突然變得這麼刺激也不知道能不能吃得消。如今總算有驚無險的相聚,李泰心中也是頗感慶幸。
母親盧氏望著作拜席前的兒子,還未開口已經先流下了淚水。父親李曉的情緒倒還穩定,起身拍拍兒子的肩膀笑語道:“在外做事的辛苦都讓我兒承受了,父母親屬縱使境遇遭逢一些波折又有什麼大礙?
況且你做的也並不是什麼罪惡事蹟,反而是裨益家國、威震寰宇的大事,南行一路多聞群眾稱頌我兒威名壯跡,父母心中只是自豪。無能老叟,碌碌半生,又於世何加?不意門下有此壯息,來年世道大治,世人亦需頌此老叟有德!”
堂中的其他幾位堂兄們聽到這話後也都連連稱是,並還一臉好奇的想要打聽一番如今江陵的人事局面。南北分裂以來,這是北朝歷代君臣所未曾履及之地,自然讓他們倍感好奇。
不過他們還沒來得及將這滿腹疑問吐露出來,便被李曉給擺手制止了。
“此間眾人縱使受到一些驚擾,也能彼此撫慰。但是新婦卻被獨置一處,身邊無人安撫,今又為我家添丁,我兒虧其良多,今既歸來,還不快速往慰問!”
李曉抓起兒子的胳膊便將他往外推,盧氏聽到這話後也連連點頭,示意兒子趕緊去看望妻兒。
李泰心裡當然也是非常渴見妻兒,聽到父母作此表態便也不再拘泥,當即便告退行出,轉向妻兒所在行去。
暖閣中牆壁上懸掛著各種顏色鮮豔的綵緞,地上也鋪著蓬鬆厚軟的地毯,桌椅屏風等器具稜角都被修圓、且還包裹著軟軟的皮層。數名婢女分別站立在門前牆角處,視線全都緊緊盯著一個正在地毯上自顧自玩耍的嬰兒。
一身時服、素面可人的妙音娘子看看門外的天色,眉眼間頗有幾分焦急,待見兒子抓著一個錦布包裹的繡球認真的玩耍,便躡手躡腳的往門邊行去,然而當其身影剛剛鑽入門簾外,房間中頓時便傳來哇哇哭喊聲。
“臭小子!我生你已經辛苦,今還要阻我夫妻團聚!”
聽到這呼喊聲,妙音一臉喪氣的退回房間中,指著兒子忿忿說道。
這小子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惹惱了母親,見到母親又回到房間裡,便咧嘴咿呀咿呀的將繡球往母親的方向拋去,力氣用了不小,但那球卻只落在一對小短腿的褲***,他便俯下身,用頭頂著繡球作勢要向母親爬去,但筋骨仍然稚嫩,稍一俯身便歪倒在地。
妙音見狀雖然有些無奈,但也只能坐回這小傢伙面前,撿起被那小子拋的到處都是的玩具一一送回其面前,並有些苦惱的望著房間另一側恬然端坐的女子說道:“姚娘子,這小物實在是太痴纏,有沒有法子讓他改一改?”
那位姚娘子年齡與妙音差不多,眉目之間多有吳鄉女子的秀美溫婉,聽到妙音的問題後便微笑道:“童兒幼時最喜親近熟悉的人事,正是因為公主對小公子的寵愛,小公子才這樣痴纏。如若公主只是早晚探視,再不以母乳餵養,交付乳母,幾日之後小公子便不會再這樣痴纏了。”
“真是沒良心,幾日就要轉性!你耶是那麼推崇情義的人,你卻薄情。”
妙音本來還煩惱兒子太纏自己,聽到這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