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泰在長安城中也有府邸居所,但如今他身份畢竟不同以往,出入常需數量不少的侍從護衛,原本的宅邸不免就顯得有些擁擠狹窄。
長安城居本就雜亂逼仄,他也不想在城中打擾居民生活,所以在家人返回之後索性便直接安排在城外的學館中。
他離開皇城時已經是深夜時分,待到抵達學館時間也已經來到了後半夜,除了直宿的護衛之外,家人們都已經入睡。而他也不想再去打擾親人休息,便著令僕人簡單收拾一間書房便也要登榻入睡。
但在這會兒,內府另一處閣樓中傳出嬰兒啼哭聲。李泰這會兒已經解衣登榻,聽到兒子哭聲便又披上一件外袍,經走廊行入這座小樓中。
這會兒房間內幾名僕婦婢女注意力都在那起夜哭鬧的小郎身上,並沒有注意到李泰的到來。李泰穿過屏風步入內室,便見到諸僕婦婢女都圍繞在床幃前,兩名婢女手託著光線柔和的紗燈,光線交匯的中央正有一名體態窈窕的溫婉女子正環抱著仍自哭鬧的小兒。
“小郎傍晚食乳不多,現在鬧夜是不是餓了?”
旁邊有奶孃小聲說道,環抱小郎的女子並非妙音、而是那位姚娘子,聽到這話後便搖搖頭,先將臉頰貼在小郎額間片刻後便輕聲道:“小郎應是受了風熱,取姜粉調和棗片,熱水熨溫拿來熱敷後頸風池。”
婢女聞言後忙不迭轉身去準備這些物品,這才注意到正自站在屏風內的李泰,不免嚇了一跳,忙不迭欠身道:“拜、拜見大王……”
這些婢女都是從山南新來不久,還未習慣李泰官爵的變化,因此仍作舊稱。隨著這婢女匆忙作拜,室內其他人也都紛紛起身,包括那還懷抱著小郎的姚娘子也是略顯侷促的要作見禮。
“快去備物吧,你們也都免禮。”
李泰略一擺手而後便走上前去,方待抬手從姚娘子手中接過猶自啼哭的兒子,卻被這小子一蹬腿踹在了手腕上、哭鬧的更狠了,見狀後他也只能訕訕收回了手,轉又對那姚娘子說道:“這小兒近日常常鬧夜?真是辛苦姚娘子了!”
“關中氣候有別襄陽,乍一移居,成人尚且難免不適,小郎幼體稚嫩,難免會有一些脾胃不調、寒熱之疾。”
那姚娘子一邊輕撫小郎後背略作安撫,一邊垂首輕聲答道,旋即便又抬眼輕望李泰一眼而後便繼續小聲道:“但請大王放心,小郎素來健壯活潑,些許小疾不傷根本,康復之後一定會愈發健壯。公主孕身不便,因使妾居此照顧小郎,妾一定用心呵護,請大王放心。”
“小物夜鬧,竟擾這麼多人不能安睡。既無大礙,你們便且退下休息吧。”
帷下空間本來就不大,李泰入望兒子,同姚娘子站位頗近。而這娘子大概也是在睡夢中被小兒啼哭吵醒,不暇穿戴整齊,懷中小物這會兒又是手腳亂動,不免令其襟前風光淺露、暗香浮動。李泰有些尷尬的挪開視線,擺手屏退帷下侍立的眾人,自己也退在了一側。
姚娘子這會兒心思半在小郎身上,又因李泰的到來而微感侷促,倒是沒意識到其他不妥,聽到李泰這麼說,便也開口說道:“大王既然有令,諸娘子便請休息去罷,小郎這裡有我照看。”
待眾僕婦退下後,房間中除了小郎時斷時續的哭鬧便沒了別的聲音,李泰坐在燈下,不免便覺得氣氛有些尷尬,於是便輕咳兩聲、沒話找話的詢問道:“姚娘子既入關中,姚將軍等是否同來?”
“襄陽尚有許多醫書典籍需待整理,家父共諸同僚還未及入國。”
那姚娘子見小郎哭聲漸止,然後便小心翼翼將之放在床榻上,又回過身輕聲回答著李泰的問話,並且還一臉感激的說道:“日前家父有傳信,告是家兄已於南國訪得,並與南國使者一併北行,不日便可入京。大王軍政繁忙,尚能如此體恤僚屬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