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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6 建事荊襄

侯景這樣的人,不說無所畏懼,起碼也是膽大包天,絕難受人恫嚇。能夠讓其感到驚懼的,必然是已經觸及到根本、人力所不及的難題。

當下這個時節,侯景可以說是整個天下所受關注度最高的人物,其人一舉一動都牽連著天下大勢的變化,但在這一份高關注度之下卻隱藏著一個致命的問題,那就是天下人所關注的最根本的還是河南這片土地的歸屬,至於侯景則僅僅只是一個不怎麼討人喜歡的贈品。

眼下侯景是巧妙的利用了諸方各自力有未逮又彼此牽制的局面,將自己與河南之地繫結起來,營造出一種其人歸屬何方、河南自然就會歸於哪方的假象。

但實際上,侯景投靠誰和河南歸屬於誰本身就是兩個問題。如今的侯景早已經不能有效的控制河南地區,甚至就連獨立存在於這片土地上都非常困難,所以其重要性遠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重要。

事實上除了南邊顱內高潮的蕭老菩薩將侯景當作一個寶貝疙瘩,北邊誰也沒把侯景當一盤菜。西魏這裡壓根就不相信侯景會真心投誠,至於東魏這邊,侯景也不重要,沒有侯景才重要。

虛張聲勢的人最怕別人看破自己的偽裝,侯景本就以狡黠著稱,又怎麼會不清楚自己的真實處境?包括周邊諸方勢力對其態度如何,他也是經過了諸多權衡設想。

李泰所描述的這種情景,對侯景而言無疑是最惡劣的情況之一。

他與東朝的矛盾是最尖銳、最不可調和的,雙方之間全無和平共處的可能。而南梁與他之間的矛盾最小,彼此間有著極大的相同利益訴求,也是最容易走到一起的。

可如果西朝拒絕他的誘惑,轉而武力干涉阻攔他與南梁之間的軍事合作,那對侯景而言不異於滅頂之災。

原本這樣的情況發生機率極小,畢竟三國政權中西朝勢力最為弱小,再與南梁交惡也不符合自身的利益訴求,只是給東朝平叛提供了便利而已。

可是隨著西朝在河橋方面獲得巨大突破,已經享有河洛方面的戰略主動權,那麼侯景之前所丟擲的誘餌也就變得不再香甜,甚至成為一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李泰與王思政之間的爭執,所體現出來的就是這種路線之間的矛盾,一者對於河南局面已經失去了耐心,並且不想再繼續進行時間和精力的投入,一者卻仍貪圖侯景給畫下的大餅,希望能夠繼續接收侯景所讓出的勢力範圍。

但侯景之前不為所動,因為這本身就是西朝內部糾紛,而且王思政已經將他所拋下的餌吞下大半,哪能說退就退?

對於李泰這個近來聲名鵲起的西朝少壯,侯景自然是知道的,哪怕是不認識,在聽兩人一番爭吵之後也已知曉其身份。

雖然其人近來戰功赫赫,侯景卻並不覺得其人有質疑和對抗王思政的資格,故而只將兩人爭執當作做戲,並不怎麼放在心上。

可當李泰矛頭直指王思政貪功冒進,並且指出可有另一種應對方案的時候,侯景是真的有點慌了,不只是因為害怕李泰所指出的那種情況,更是因為眼前這小子在西朝的話語權似乎是大的超乎他的想象。換言之,這小子說要幹自己可能真的有能力幹過來!

對於侯景而言,他眼下就等於是站在了刀尖槍刃上,只有努力維持各個方面的平衡才能存活,任何一點微小的變數都有可能將這一平衡打破,故而需要小心翼翼的維持。

若在平時,侯景自然不會將區區一個後生晚輩的威脅放在眼中,也樂得給予對方最為殘酷和深刻的打擊,可是如今他所處形勢危若累卵,自然不願再盲目樹敵。

李泰這會兒是深感目中無人的快樂,當他肆無忌憚起來,哪怕是侯景這混世魔王也不敢隨便對自己吹鬍子瞪眼。

當他聽到侯景問話的時候,登時便將眼皮一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