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注意到他的動作,嘿嘿乾笑。 她道:“是我失禮了,不知文注今日會回來,早知你會來,我就不來工坊了。” 徐解:“……不,是解打擾沈君……” 不管聽幾回,徐解還是覺得沈君這話非常奇怪, 這不是自家主公吳賢才能說的?但一想到主公吳賢和沈君沈棠“棠棣情深”,徐解只能強迫自己忽視按捺不住的吐槽。 並且火速轉移話題。 “沈君方才那是作甚?” “啊?文注沒看到嗎?我在捶竹子啊……想將這玩意兒搞軟還真不容易,幸好用的是嫩竹而非成竹,不然更難搞……”沈棠忍不住抱怨,三百六十行,行行不容易。 將已經用石灰水浸泡脫青的竹子一遍遍捶打, 看火候差不多還得仔細洗乾淨了,這還僅僅是最初的幾步, 連紙漿環節都沒有完成呢。完事兒還得泡了又泡、洗了又洗、泡了又泡……唉,想搞個副業咋就那麼難? 難度等同於做個麵包從種小麥開始、織毛衣從種棉花養綿羊開始…… 徐解:“……” 他自然知道沈君在捶竹子。 但他好奇沈君捶這個作甚。 沈棠也未隱瞞,爽快地說道:“自然是為了造紙啊,不止是竹子,我還準備了不同的木材、蘆葦乃至麥秸稈……想看看哪種材料造出來的紙張更適合繪畫……” 這個時代有造紙術。 但因為一些比較客觀的原因,此項技術並未得到太大重視,或者說造價成本太高而質量太低,不易儲存,主流還是用竹簡記載文書。沈棠想搞紙,徐解也不驚訝。 事實上,徐家名下也有造紙坊。 專門走高階路線。 產量低,效益勉強。 聽沈棠泡在工坊, 跟勞工一般捶打賣力,只是為了搞出能做畫的紙張,笑道:“沈君想要紙張, 何須這般大費周章?解家中便有造紙坊, 沈君若需要,可勻出一些。” 沈棠道:“我需要的分量太多, 想想還是決定做個自力更生的‘手藝人’。” 徐解聞言極其不贊成。 作為一地之主, 沈君怎能做這些粗活? 沈君胡來,祈元良幾個也由著人胡來? 徐解非常豪氣地道:“沈君要多少?” 他對自家財力非常有信心。 沈棠在內心默算一下,按照一本冊子50張計算,她最低發行一萬冊便是五十萬張?徐解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略有些傻眼,乍一聽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 “多少?” “五十萬!還是半年的!” 她要一年發行兩本! 沈棠期待看著他:“文注,有嗎?” 徐解乾脆利落地道:“沒有!” 造紙坊要是有這麼高的產量還會是“效益勉強”?不過,沈君想用竹子、蘆葦、麥秸稈為原材料,倒是很新奇。竹子生長週期很短,蘆葦、麥秸稈又是不值錢的玩意兒。 倘若成了,即便紙張質量很低,紙屑亂掉,那也是紙啊,是一筆穩賺生意。 但這都要建立能造出來的基礎上。 至於是能作畫的紙…… 呵呵,徐解一點兒不報以希望。 沈棠在工坊外散去臭味,脫下身上用來防止衣裳弄髒的“工作服”,換上體面整潔的外裳。跟著徐解一道去官署,路上還不忘正事兒,完全將他當做自家人用。 “文注,先前麻煩你尋找的優質麥種可有訊息了?”這是沈棠這幾日一直掛念的事情,一度愁得輾轉反側睡不好覺。 雖說今年粟米收成算得上小豐收,庶民來年不會餓肚子,官署糧倉終於有了儲糧,可庶民一旦碰上什麼頭疼腦熱,很容易“因病返貧”,為了治病賣掉寶貴糧食。 倘若—— 倘若糧食能再多一些就好了。 沈棠為副業奮鬥的時候還不忘掐著手指頭,想著徐解什麼時候過來,徐解也沒有辜負她的期待。笑容輕鬆地道:“幸不負沈君所託,勉強收到一批質量不錯的麥種。只是,解有一事不解,麥粒不易脫殼,吃著口感不好,春季抽苗需要大量的水……” 澆灌十分不易。 不管從哪種角度來說都不適合栽種。 誠然,麥的產量是比粟高得多——徐解也猜到沈棠就是衝著產量去的——但權衡麥與粟的優劣條件,徐解還是粟更好,脫殼容易、口感軟糯。他認真勸道:“沈君若不能解決這些問題,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