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受,杜俊才啊杜俊才,我用了那麼長時間,跟你推心置腹說得明明白白,都快成了居委會大媽了,你卻還是要為一點私利,站到北崇的對面,這就不要怪我不拿你當子民了。
朱奮起手邊報紙多,是因為他一直在操這個心,直接在發行報紙的地方找關係,陳區長不把此事當回事,所以直到二十分鐘後,他才又收到幾份報紙的影印件,就這,還是隋彪的司機專程送過來的。
不過出乎陳太忠意料的是,報道杜俊才的除了新華北報,還有一家老熟人——地北晨報,這張報紙以報道省外的醜惡社會現象為己任。
然而,前文說過,地北晨報雖然也算激進,但終究還是有點底線,不會對體制做出明顯攻擊,提起杜俊才,也是說死者的愛人表示,希望警方儘快給出調查結果,好讓他的愛妻九泉瞑目,他試圖尋找當事的某某和某某官員,卻是找不到。
新華北報的報道,那就煽情多了,只看文章標題就知道,《對話慘死女主播費荷之夫——柴君度:我的家庭早已不完整》。
在文中,柴君度先是回憶了一下,從自己和費荷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再到婚後幸福的家庭生活,然後在某一段時間,愛妻發生很明顯的變化,不怎麼搭理他了,還時常悄悄地落淚,兩人的感情出現了一些問題。
接著記者就問,說你當時為什麼不多關心一下她呢?小柴同學很歉意地表示,當時我的生意出了點波折,一時顧不上關心他,挽救生意要緊。
這就是**裸的因果倒置,跟這兩口子關係好的北崇人都確定,杜俊才是生意遭受毀滅性打擊之後,心裡失衡,才導致兩人關係迅速惡化。
不過這兩個變化,確實是挨著的,新華北報這麼報道,除了非常熟悉的人,還真不是特別能判斷清楚前後順序,這也是新華北人最擅長的招數。
但是這因果一倒置,這倆幹部的殺人嫌疑就又重了一點,報紙上沒那麼說,留給讀者自己去腦補——陳區長說得一點都沒錯,比起玩弄文字,陽春差新華北人最少八條街。
下面的話也就不用多說了,透過記者的提問,柴君度同學表示,我跟費荷最近關係有所緩和,大家還正商量著,相互體諒過去的不成熟,近期要個孩子……不成想出了這樣的事。
陳區長把自己擺到普通讀者的角度上考慮一下:嗯,這費荷是要收心了,但是那倆幹部不幹,所以她可能是被滅口的,但是她為什麼被滅口……大約又涉及到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尼瑪……能理解,陳理解區長表示自己理解。
然而……繼續地,他終究不能理解。
在文章最後,記者提問:早以前你就沒有想到,她可能是被某些人潛規則了嗎?
我當然想到了,柴同學義憤填膺地回答:但是我們這個北崇,領導幹部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的現象太常見了,上樑不正下樑歪啊。
上樑不正下樑歪?記者若有所思地追問一句。
那是啊。柴同學回答道:你聽說過二十二歲的高中生能當副科長的嗎?嘿,我們北崇就有。誰讓人家是美女呢?
“真是傻小子啊,”陳太忠放下報紙,哭笑不得地搖搖頭,“想訛錢。也找對幫手啊。真是丟北崇人的臉。”
這些話出自杜俊才的口,這應該是沒有問題的,但他肯定不敢讓新華北報就這麼報出去,這篇報道一出,杜家在北崇就沒有活路了。
“領導幹部作威作福、欺男霸女的現象太常見”——只這一句地圖炮,就得罪了絕大多數的幹部,大多數北崇人也會生氣:咱落後歸落後,還沒聽說過幾個北崇人保護不了自己媳婦婆娘的,擱到你嘴裡,就是普遍現象了?
綠帽子你自個兒戴著舒服就行了。別拿來批發成不成?你還不是人大代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