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定是容不得側夫人如此的吧?
眾女人或幸災樂禍,或嘲弄失望,唯有烏喇那拉氏一人,眼底兇光閃爍,只因方才那個賤人看她的一眼,居然讓她如墜雪窟冰窖,渾身上下都凍住了一般,難道那賤人知道些什麼不成?
胤禛磁性的聲音響起,比寒冬臘月還森冷許多:“夫人,這賤婢交由你處置,爺累了!”語罷挺直著背轉身,看方向似是去了小書房。
這一番鬧劇,終是收場了。
第21章 怒氣勃發
小書房裡,胤禛執筆的手骨節泛白,一張張寫著“靜”字,可卻怎麼也靜不下來,腦海中全部是剛剛池塘邊的一幕幕,從來未見過那樣美到極致的徽音,從來未見過執著到那般的徽音,從來未見過生生從閻王手中搶回人命的徽音,也從來未見過完全看不出半點情緒波動的徽音。
胤禛眼前不停地浮現他伸出手時,水中那個女子遙望過來的目光,他忍不住滿心的憤懣委屈,那一刻……他感受到的是徽音的懷疑,是徽音的不信任,是心臟被割裂的鈍痛!顏顏是他的女兒,他怎會不救她?怎會傷害她?他是真心向徽音伸出了手,為什麼,徽音明明看到了,卻不肯到他面前?
為什麼不信他?為什麼懷疑他?
毛筆被捏得死緊,紙上的筆畫變得粗重難看,筆頭那端已徹底按在了宣紙上。
胤禛一遍遍在心裡吶喊,有種被人揹棄的痛苦,自今年開始,他用了多少心,一腔赤誠地和那個女子相處,平日裡任由她小小地捉弄,書案邊無數次相談甚歡,五臺山顛舍裘禦寒,寺院中關懷寬慰,塞外時盡心瞭解……這些都是假的不成?他是那麼想要博取她的信任,一點點將她記掛於心,為什麼要疑他至此?
蘸了墨、已被摧殘成掃把的毛筆狠狠地滾落到地上,桌子上攤著的無數張“靜”胡亂落地,那張尚未寫完的,卻是皺巴得不能看了。
胤禛用力揉著手下的紙,神情冰山一樣凍結凝固,墨玉的眸子全無那份華潤,只剩下可怕的暗沉,乍一看只覺得他冷硬如萬年的雪石,卻無人知曉,他的內心正在脆弱,正在流血一樣的沉痛,其中激烈澎湃的情緒猶如翻騰的大海,久久難以平息。
不同於這邊的洶湧莫測,徽音的臥房內,卻是真的靜如死寂。
徽音和顏顏一同沐浴,她換了衣服抱著女兒,哄著入睡後仍舊沒有放下,看似是不捨得,事實上她只是在送靈力到懷中孩子的體內,以驅走冬日入水的寒氣,避免落下什麼病根。
谷嬤嬤帶著顏顏身邊的婢女,跪在地上稟報事情經過。
屋子裡只有一盞燈,顯得十分昏暗。徽音坐在軟榻上,顏顏在她懷中熟睡,小臉粉嫩如常,全然不似才經過一場生死危機。
“嗯,我知道了。”軟榻上的女子點點頭,青絲如瀑般垂在背後,絕勝的容顏似明滅難辯,她語氣平平,卻暗藏殺意道,“如果主子出事,第一個被除掉的是誰,你們心裡都清楚。今日之事你們雖無大過,但責任卻是有的,這一次我且饒了你們,但是,”清潤的嗓音微頓,驟然嚴厲懾人,“絕沒有下一次,希望你們能記住,這天底下還沒有我動不了的人,哪怕有朝一日,追殺三代九族,我司馬徽音照樣做得到!”
跪著的數人身形巨震,趕忙俯首連連謝恩。
“下去吧,今日你們也受驚了,好好休息一番,明日繼續當差。”
“嗻!”
小心翼翼的腳步聲消失後,屋子裡陷入了完全的寧靜。
片刻後,莫璃悄無聲息地出現,鬼魅一樣站到了軟榻邊,卻並沒有打破此時寂然的氣氛。
“查清了?”徽音問。
“嗯,都查清了。”莫璃答。
徽音冷笑一聲:“你說,我們該怎麼回敬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