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哥兒聽得好笑,斜著眼睛打量他:“我說店家,莫不是你嫌我這銀子來路不正,不敢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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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刷的白了臉:“看您說的這話,莫不真是要殺了小人?”說著便跪下去咚咚的磕頭。
欒哥兒由著他磕完頭才道:“那你倒是說說,憑甚麼不收我銀子呢?”
老闆很是為難,半晌才道:“李官人如今高中便是李老爺了,小店能得老爺垂青那是天大的福分,怎好還收您老的銀子呢?”
欒哥兒開啟扇子一扇:“老實點兒說了,我便也不為難你。店家,何苦自個兒為難自個兒呢?”
老闆一臉尷尬,半晌方道:“李老爺的店錢…小店早就收過了啊。”
欒哥兒端著茶杯喝不下去:“你說甚麼?我甚麼時候給過你銀子了?”
老闆嘆口氣:“李老爺自是沒親給,但…今兒早上便有好幾撥人來給過了。”
欒哥兒一頭霧水:“甚麼?都誰來給的啊?”
老闆擦擦額頭的汗:“這個,小人實在不知,來人並未說是誰家的奴才。小店收了第一份兒還當是您老給的,誰知又來了第二家。小店說銀子已經付過了,那小廝便說叫小人把錢退給您老人家,自己掏銀子付了。之後亦是如此。”說著老闆回身使個眼色,便有個小二上來捧了一包東西。
老闆接過來雙手恭恭敬敬舉過頭頂放在桌上,顫著聲兒道:“李老爺,您且看,前後來過三次,共計十五兩銀子。”
“十五兩?”欒哥兒嘿嘿一笑,“我便是住了十天半個月的,也不至五兩吧?”
老闆再擦擦脖子上的汗:“裡頭兒還有那些人打賞小人的八兩多散碎銀子,小人不敢隱瞞,這就給李老爺過目。”
“賞錢便有八兩,這開店真是一本萬利啊,不如我也來老闆您這兒做兩天?”欒哥兒用扇子扒拉那銀子,口裡不鹹不淡的說了。
老闆嚇得連連磕頭:“可不敢,可不敢!”
欒哥兒立起身來哈哈大笑:“店家啊,有人打賞是好事兒,便是打賞了你的,你就收著吧。”說時立起身來,扔了一錠十兩的銀子在桌上,“這便是我給你的,除了房錢你就都留下,算是我打賞的!”邊說邊笑著搖扇往自個兒屋裡去。
老闆在後頭連連咋舌,心道這可真是天上掉下的大喜事兒,忙的收了銀子口中唸佛。
欒哥兒便自個兒上了樓梯,往那穿廊過。行時不免一頓,想起那日初見花間甲,端的是驚為天人,愛慕不已。那秋水化眼,桃花如面,芙蓉素手,玉山為體。端的是天上人家幾回見,紅塵俗世不得聞。便是兩人之間那些事兒,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了。
欒哥兒心裡幽幽一嘆,花間甲花公子啊,你便是那如金如玉的身,我就是那似泥似塵的命,你看風大些時還有揚沙漫天,奈何沙還是沙,雲還是雲,你我終非一路。便是我也考中了恩科,你仍是堂堂一榜狀元,而我,不過是最末一名。雲泥之別,情天恨海,便是有情亦是難圓。你那心明明白白,我怎會看不見?可惜啊,可嘆啊,咱是無心官場,無心仕途,胡亂混個舉人身份,也好回家交差了事。總不能再帶著你回去吧?便是嚇不死咱老孃,也會嚇壞了你那大官爹爹。
欒哥兒這麼想著,心中免不得再一嘆,卻又笑了。如今不知那杜彥莘如何?想他志得意滿,卻是輸給了花間甲。如此也好,他們方是人中龍鳳,正是一對。一個嬌媚動人,一個方正嚴謹,一個情深意重,一個深情款款,便是他們送作堆,亦是人間佳話…只是,唉。欒哥兒這般想著,不知不覺停了腳步,伸手扶著牆壁,幽幽一嘆。
“你在那裡做甚麼?”
突地有人說話,欒哥兒心裡一驚,忙的正色抬頭,便見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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