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河畔,呼嘯的狂風夾著飛雪,把工地攪得天昏地暗。別說幹活兒,就是迎風站一會人都受不了,臉上很快會凍起大泡。有幾個大城市來的女知青哪經歷過這種場面,小姑娘一個個凍得直哭,眼淚流到臉上,馬上就凍成了冰。
蘇里緊挨著鄭連長,一鎬一鎬地刨著凍土。凍土堅硬如鐵,紋絲不動。
鄭連長:“天氣太冷了……”
蘇里:“你說什麼?”
鄭連長:“我是說太冷了,得有零下四十多度吧……”
蘇里:“嗯哪,只定有啊……連長,這活沒法幹了,你跟指導員合計合計,咱們撤吧……”
這話正好順風灌進了前面薛指導員的耳朵裡,他回頭瞪著蘇里:
“你說什麼?撤?蘇里,你想當逃兵啊?”
蘇里支吾著:“俺……”
鄭連長用商量的語氣對薛指導員說:“指導員,我看還是聽老蘇的話好,不然非把人凍傷不可……”
薛指導員態度很堅決:“不行,誰也不許走!其他連隊的人馬上就要上來了,咱們一定要堅持住!”
大馬哈湊過來:“對,拼命也要堅持住!甩開膀子幹吧,幹出汗來就不冷了……”
話沒說完,一陣大風把他的帽子刮飛了……
薛指導員往手心上啐了口吐沫,掄起了鐵鎬……
蓮花凍得不行,抱著鐵鍬使勁跺腳。蘇里捱過來用身體給她擋住風口。旁邊一個女知青蹲在地上“哇哇”大哭,傻楞子過去把自己的大衣脫下來,披到女知青身上……
大家都扔了工具,或擠在一起互相取暖,或乾脆扛著鐵鍬往回走……
薛指導員急得大叫:“站住,誰敢回去我是要處分他的!大家不許走……”
大馬哈也跟著喊:“聽見沒有,回來,都!”
突然,大馬哈望著薛指導員愣住了:
“指,指導員,你,你的耳朵怎麼少了一個?”
薛指導員用手一摸,可不是麼,右半邊臉是平的,耳朵不見了……
大馬哈大叫起來:“不好了,指導員的耳朵凍掉了!快,大夥快過來幫著找找,都!”
人們嘩啦一下圍過來,滿地找凍掉的耳朵……
薛指導員傻了,呆呆地矗立在風雪裡……
終於,孫就業在雪堆裡把指導員的凍耳朵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給,指導員,您的耳朵……”
薛指導員顫抖著雙手捧住自己的耳朵,淚如雨下……
鄭連長:“同志們,撤!快撤!”
一聲令下,全連的人馬撒腿就跑,一個個丟盔卸甲,狼狽不堪……
連隊的幾個幹部拼命架住還不死心的指導員,把他強行推進了拖拉機的駕駛樓裡……
大馬哈(1)
木匠劉立本推著一扳車打好的傢俱頂著西北風走到總場供銷社門口,他左右看了看,找一個不太顯眼又蔽風的地方把傢俱搬下車,一樣樣擺放好了,直起腰來卷旱菸……
一支菸剛抽了一半,走過來一箇中年婦女,仔細端詳著地上的傢俱。
劉立本縮頭縮腦地:“大姐,看這大立櫃咋樣?你要買俺可以給你送家去。”
中年婦女:“多少錢?”
劉立本:“自己打的,便宜,你要的話就給五十塊錢吧。”
中年婦女:“貴了點……”
劉立本:“這樣吧大姐,你給俺五十元,這兩把椅子就算俺白送給你了……”
中年婦女:“行,我家裡正好缺幾把椅子。……這是五十塊錢,你裝好了車跟我走吧。”
劉立本:“好嘞!”
蘇里家的茅坯房,裡屋的炕坑裡燒著木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