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
“你要說什麼,這麼著急?”她試探著問。
“喔,晚寧?”他的眼光已經有些渙散了,仔細看了看,就又歡欣起來:“真的是你,你真的來啦!”
這樣子還能談什麼!晚寧有點失望,除卻警察與當事人的關係,她不想與他多留瓜葛,於是她說:“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晚寧,你又要對我失望了嗎?我在你眼裡就是個小人、懦夫,是嗎?”徐正新卻抓住晚寧的胳膊,低聲又略微激動的問。
“你先放開我。”晚寧想推開他的手,他這樣子,在這樣的空間裡顯得尤其曖昧。
“不放又怎麼樣?我為什麼總要聽這個那個的意見,你們把我當什麼?”他越發激動了。
你們又把我當成了什麼?高興時招來,惱怒時揮走,友人?敵人?女人?還是犯人?晚寧也在心中如是問。而把打碎了的牙咽回肚子,正是她這些年被逼無奈之下練就的本事,所以心裡的苦澀,絕不會顯現在臉上,也沒必要。
這世界上,沒人會真正同情弱者,人們反而總能在弱勢的一方比對出自己的優越。就比如,朋友之間傾訴痛苦,你的遭遇痛徹心扉,但如果同伴講述的難事比你的要苦上十倍,你反而會覺得倍感安慰,然後心想:“啊,原來她比我慘得多。”
“你喝多了。”晚寧回覆平靜。
這平靜大概也澆熄了徐正新心裡撲騰而起的火苗,他埋下頭去,輕微嘆息,然後他放開手,“對不起……你說得對,我醉了。”他低頭說道。
“你清醒的時候再找我吧。”晚寧叮囑一聲,便要離開。
“陪我一會兒,算我求你。”他忽然說道。“就當是我這些天查案的獎賞。”
晚寧猶豫了片刻,還是轉回身來。她終究不能如真空一般的活著!見他一手還握著酒杯,晚寧輕皺了眉頭。“我去幫你拿些溫水來吧。”她說。
在酒吧裡找熱水比找酒水困難得多,晚寧費了些周折才要到了些熱水。不過她離開的這麼一會兒,顯然是有人來找他了。此刻在徐正新旁邊,正站著一個男人,那人像是在對他說著什麼,偶爾抬手指著徐正新的腦袋,樣子比較激動。
走近了些,晚寧聽清了他們的對話,那是屬於一個長輩、領導,對自己最得意、最信任屬下的教誨。儘管其中直白的言語透露著些許戾氣,也不難掩飾流露而出的恨鐵不成鋼。
不只是言語,他的長相晚寧也看清楚了,是她認識的人,呵,又是故人!
“給你,喝點熱水,清醒一下。”晚寧把水放在桌上,然後就也站在一邊。
突然闖入的女人,成功吸引了言辭激烈中年男子的注意,他轉頭看了眼晚寧,起先大概以為是服務員,很快便收回目光。但他沉思片刻之後,卻又轉過頭來,“你之前見過我嗎?”他問。
晚寧聞言露出淺淡的笑,她抬手將頭髮掖到耳後,然後抬眼看他,說道:“我叫許晚寧,是許運偉的女兒,您不記得我了嗎?田局長!”
此人正是T市公安局局長田海昌,田依的父親,徐正新的提攜人和老領導,慕晨的“恩人”,卻是晚寧高不可攀的曾主掌了她一家命運的修羅。
到底是歷經官場多年,田海昌將訝異之色隱藏得不著痕跡,但驟然收緊的臉部線條洩露了他的些許心思,他轉過頭來,不再與晚寧有任何交流。
“明天回局裡一趟!”對徐正新扔下這一句,便轉身走了。
晚寧也沒再看他,修羅走遠些,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可她也因此錯過了,田海昌站在門口,向她看過來的深不可測的一眼。
而徐正新從始至終未發一言,他整個人攤在座椅上,已醉得不成樣子。
“你最好還是回家吧。”晚寧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