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牧場雖然時間不長,但郭明達可以看出,牧場的老老小小,對這個人是又敬又怕,這裡面似乎不單單因為他是牧場的最高首長那麼簡單。
郭明達對這些人的生活習慣、服飾、語言、行為方式、宗教信仰,心裡充滿了好奇。這些人面對艱辛的生活,卻沒有一句抱怨,對滿是誘惑的外部世界,又似乎有一種超乎尋常的定力。
桑斯拜先飲了一杯酒,又倒一杯遞給葉爾哈雷。郭明達心裡發起怵來,在來霍牧的卡車上,他已領教過“推磨酒”的厲害。他可又不想在兩位長者面前顯得太各色。當滿滿一杯酒放在面前之時,他二話沒說,也學著桑斯拜的樣子,一滴不剩地倒進了嗓子眼。須叟,胸膛裡火燒火燎就跟吞下一個煤球似的,他不由伸出了舌頭,呼呼地直喘粗氣。兩個漢子大感意外,望著郭明達火燒屁股的樣子,忍不住全都笑起來。葉爾哈雷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會喝酒,在我們這裡,可沒有姑娘喜歡你喲。”
“看人家老實好欺負是不,都沒個正經的。”帕麗達捶了丈夫一拳。
“連口酒都咽不下去,還能叫個男人?是不是呀,小郭。”桑斯拜卷根“大炮”叼在嘴角說。
院外傳來一陣咿咿呀呀的聲音,桑斯拜站起來說:“準是有病人了。”
“那讓我去吧,院長。” 郭明達自告奮勇。
“你能行?”
“能行!”郭明達說著走了出去,候在門口的啞巴,指指自己的腳尖,郭明達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將腳踩在啞巴勾起的腳板上,啞巴拽住他的手,身子順勢往後一仰,把他就提溜上了馬背。誰曾想,屁股一挨馬背,郭明達就感覺坐在了尖石稜子上似的,他緊緊抱住啞巴的腰,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啞巴一磕雙腿,瘦骨嶙峋的老馬甩幾下尾巴,不大情願地跑起來,如此一來,郭明達更是坐不住了,五臟六腑幾乎都要顛出來了,不得已他只好使勁夾住馬肚子,可越是使勁屁股越是火辣辣的痛。瘦人偏騎了瘦馬,瘦人難不難受先不說,瘦馬興許還硌得慌呢。
好在路還不算太遠,到了醫院門口,郭明達蹁腿剛一下馬,就見一位體態臃腫的婦女,坐在門檻上,高一聲低一聲地呻吟。他緊走幾步,將婦女攙進門診室,齜牙咧嘴地問:“哪裡不舒服呀您?”
婦女指指自己的肚子,嘰裡咕嚕地如同說天書一般,郭明達急出一頭汗,婦女說了那麼多,他是一句也沒聽懂。
正沒處抓撓呢,恰巧阿麗亞騎著腳踏車從窗前一閃而過,郭明達趕緊推開窗戶就喊:“阿麗亞,阿麗亞,你快過來一下。”
阿麗亞剎住車,不冷不熱地問:“怎麼了?”經過幾次巡診,姑娘對這個四眼兒,雖不再充滿敵意,卻也從不主動搭話,搞得桑斯拜是一點脾氣沒有。
胖女人一見阿麗亞,就像是遇上了救星,立刻哇哩哇啦地嚷嚷起來,阿麗亞聽罷,說:“這個洋缸子(方言:婦女)說,她肚子脹得厲害。”
“噢!那你問問她,這幾天都吃了什麼?”
阿麗亞問完話,又翻譯過來說:“她說也沒吃什麼特別的,都是家常便飯,可吃什麼肚子都脹,就跟牛吃了苜蓿一樣。”
“什麼牛吃苜蓿?這幾天排洩通暢嗎?”
“你說什麼?我沒聽明白。”連翻譯都聽不明白了,你說這病還咋看。
“哎喲,就是大小便了沒有。”郭明達力圖把話說得通俗一些,好先讓阿麗亞聽懂。
“她說只有小便。”
“你問問她最近兩天放屁了沒有?”
“你說什麼?”阿麗亞明知故問,小臉立時緋紅一片,要說當翻譯,她也就是個半瓶子醋的水平。磨嘰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問女人:“你屁股底下刮不颳風?”
不等郭明達再問什麼,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