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聽到了,也都......聽進了心裡。
“母妃,孩兒明白。”
趙元燁抿起小嘴,主動牽起自家母妃的手,輕輕點了點頭。
小小的手溫溫熱熱,鑽進了她的手心裡,明明年幼的他也很害怕,卻第一時間來寬慰她。
太子妃眼底隱有淚意湧起,“燁兒,走,為你皇爺爺侍疾去。”
聲音輕柔,卻似有千鈞之力。
太子妃牽著趙元燁,腳步沉穩地邁進了御書房中。
.......
另一邊。
江潯與張御醫腳步生風,一路直奔詔獄。
甫一抵達詔獄,江潯已高撥出聲:
“大理寺少卿江潯奉聖上之命,攜張御醫為帝師看診,速速帶路!”
獄中值守的獄卒顯然早有準備,聞得呼喊,立即有一人快步走出,“江大人,這邊請!”
江潯面色冷沉,隨著獄卒匆匆步入昏暗的詔獄廊道。
四周牆壁上插著的火把搖曳不定,光影幢幢,腳下的石板路散發著一股潮溼的腐臭氣息。
獄卒在前面快步引路,手中的燈籠隨著步伐晃盪,映出一片模糊的光暈。
江潯的目光緊緊盯著前方,此刻心急如焚,額上已然沁出了細密的汗珠。
行至半途,忽聞一陣銳利的叫嚷聲:“江潯!江潯!是你!”
江潯側目,只見一人衣衫襤褸卻依舊不減跋扈,從牢房柵欄間朝他探出手來,臉上掛著扭曲的笑意。
是崇國公。
他似乎知曉藺老出了事,藉著昏暗的光線看到江潯汗涔涔的臉,當即獰笑高呼:
“江潯!報應!這就是你的報應!”
“那老頭活不成了哈哈!我瞧見了,他們端出來一大盆血水!哈哈!這就叫報應!”
“你活該啊!”
崇國公的聲音在廊道里迴盪,帶著幾分快意與瘋狂。
江潯並未理會崇國公的挑釁,只是腳下步伐愈發加快,身後只留下崇國公那刺耳的狂笑聲。
“江大人,到——”
獄卒話音未落,江潯已先一步衝上前去。
昏黃搖曳的光線勉強照亮了簡陋溼冷的牢房,入目唯一桌一椅一榻。
不,那甚至不能稱之為榻,不過是數塊粗糙木板七拼八湊而成。
藺老就躺在板榻上,雙目緊閉,面容憔悴,嘴唇乾裂,那原本紅潤健康的臉龐現下就如同白紙一般,透著股令人心顫的死寂。
他的左手就那般軟軟地擱在一旁,上面胡亂裹著的粗布已被鮮血浸透,囚服的前襟亦染上了刺目的殷紅。
地上,那蜿蜒流淌的血跡似被沖刷過,在凹凸不平的地面肆意蔓延開來,淺淺紅紅。
只掃了這麼一眼,江潯便覺一陣天旋地轉。
他心中劇痛難忍,卻還是將那幾乎要決堤的悲慟強壓了回去,快步走到榻邊,口中疾言:
“張御醫,棉布、烈酒,燭火,銀針,止血藥,快!”
張御醫緊隨其後踏入牢房,待瞧見眼前慘烈之景,臉上瞬間被震驚與悲憫佔據。
聽聞江潯的呼聲,他毫不猶豫到榻邊跪下,擱下醫箱後疾聲道:“江大人,您快讓——”
可下一刻,張御醫就愣住了。
因為他看到,江潯十分熟練地開啟了他的醫箱,只掃了一眼,便有條不紊地將所需之物一一取了出來。
“張御醫,幫我。”
江潯的聲音裡還帶著顫意。
可張御醫卻驚奇地發現,儘管此刻江潯內心悲痛欲絕,但他手上的動作卻沉穩精準。
再瞧他一步步手法嫻熟,盡顯經驗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