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語驚醒夢中人,藍夢夢臉色倏爾發白,一想到會被池沈她們看到她狼狽的模樣,她生出懼意,甚至想落荒而逃。
「夫人。」
周器看拿話唬住了她,伸手欲牽她的手。
男人的氣息湊上來,藍夢夢瞳孔一縮,一掌推開周器:「別碰我!」
髒!
髒死了!
周器深呼一口氣,乾脆扔了捂著臉的軟帕子,看向一側的下人:「愣著做甚?有客登門,哪好讓客人久等?快請!」
管家應聲退下,門子瞧見這一幕感嘆公子脾氣好,也虧了是他們家公子,否則換個人來,誰能忍受夫人這樣的大小姐脾氣?
真是慣壞了!
周器也在想藍夢夢被慣壞了,所以他想小懲大誡給藍夢夢一個教訓。
大小姐的性情簡單地一眼就能看透,被父兄養得太好,沒經過風吹雨打,哪裡是他的對手?
只要切斷她一切幸福的源頭,讓她看清自己的淒涼窘迫,適時折斷她的傲骨,沒人肯再站到她這邊來,對生性驕縱的大小姐來說,會是致命的打擊。
蜜罐子裡養出來的女人,出了蜜罐,認清世道的無能為力,又能做些什麼?
不足為懼。
藍夢夢手腳發涼,再沒了之前的凜然威風,如坐針氈地坐在梳妝檯前,沒喊下人,自己忙著整理散亂的鬢髮。
她心裡急,手上慌亂,弄得不成樣子,忽而怔然看著銅鏡內失魂落魄的女子,她想:她是從何時變成這樣的呢?
以前的她去了哪呢?
以前她喜歡池蘅的俊俏,後來被池蘅拒絕,便也想著做不成戀人做朋友也不錯。
也因了年少動心的是如此光鮮明艷的『少年』,周器救了爹爹,又向爹爹提親,她看人長得好,品行還不錯,名聲更好,便如了父兄的願。
當時嫁人,多少人羨慕她有了絕好的歸宿,連爹爹也頗為滿意這門婚事。
而她對良人懷有的所有幻想都在洞房花燭夜那晚破滅了。
藍夢夢愣在梳妝檯前不知在想什麼,周器看她兩眼,轉身出門。
他確實也貪戀大小姐的美色,畢竟能征服藍家堡眼高於頂的這位,想想就夠多少人艷羨。
他一直在等藍夢夢向他屈服,為他生個孩子,生了孩子,他不信藍夢夢當真狠得下心舍了孩子與他和離。
本來算計地甚好,以為快能成事,此次歸來卻被藍夢夢打了個措手不及。
這『客人』來得很是時候,正好能利用這個機會折去大小姐不肯屈服的傲骨。
銅鏡內倒映女人哀傷的眼眸,藍夢夢看著裡面陌生額自己:幸虧洞房花燭那夜她不甘寂寞不願在喜房老老實實呆著,陰差陽錯偷聽到周器與府裡婢子借酒調情的話,而後得知合巹酒中下了催情藥,她勃然大怒。
現在想來,當真是險啊。
若安安生生像其他女人一樣坐在床沿等著夫君憐愛,她恐怕豺狼吃得骨頭都不剩了!
得知夫婿並非良人,她當然不能委身,周器不敢硬來,嘗試了幾次,樂得好生養著她。
他看『好名聲』比看金銀珠寶更貴重,畢竟豺狼是靠著精湛的演技欺哄世人。
「夫人,客人來了,公子請您出去。」
藍夢夢如夢初醒,眼神晃了晃,嘆了口氣,她想:若來的真是陛下和娘娘,該當如何是好?
這般不堪的事被她們曉得,她們是信周器,還是更相信她?
或許,容她痴心妄想一下下——她們是更相信她的罷?否則作何親自登門?
想到這點,她恍若溺水之人在海上遇到救命的橫木。
她鼓起勇氣來,草草收拾兩下,暗道:再試最後這一次,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