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難道是我精神過敏了嗎？&rdo;

看著身邊催馬疾馳於清晨朝陽之中的世子李睍，高令公的心中一陣困惑。然而無論如何，眼前的狀況絕非自己所樂見。原本是以逸待勞的部隊不得不疲於奔命，完全是處於被敵人調動起來的不利境地。而敵人呢？直到目前為止，尚未見其影蹤。

‐‐這分明是在與幽靈作戰嘛。

諸如此類的抱怨，已經開始在疲憊計程車兵之中悄然傳播起來。軍心已經浮動，即使真正開戰，只怕也難獲勝算。

&ldo;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奔走百里而趨利者，必蹶上將軍。&rdo;

就在這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之際，一陣騷動已經從隊伍的最前方傳來。

&ldo;是蒙古人！&rdo;

&ldo;僅僅是截擊嗎？&rdo;

這個念頭剛剛閃出高令公的頭腦，背後的殺聲已經做出了否定的回答。隨即，左右便不斷有箭簇破風之聲傳來，徹底打破了他心中殘存的僥倖之心。猝不及防的西夏軍在突然襲擊面前，隊伍立刻呈現出龜裂的態勢。他們很想組織起有效的反擊，但是近乎枯竭的體力和毫無準備的精神都不足以支援這種想法。何況蒙古軍並不主動接近他們，只是不斷的在遠處遊擊騎射，以無情的冷箭不斷侵削著他們的陣形，吞噬他們的生命。

&ldo;結成圓陣，就地防禦！&rdo;

高令公扯開嗓子大叫道。他希望自己的部下能夠按照事先的計劃儘快恢復鎮靜，採取守勢，等候嵬名令公的援軍。然而，他的計劃之中卻並未將急行軍的疲勞計算進來。手握聖旨的西壁太師完全破壞了整個的構想。眼見軍隊潰不成軍，高令公心中大悔，暗恨自己過於軟弱，竟不能與之據理力爭。

&ldo;保護世子，準備突圍！&rdo;

一路上越俎代庖的西壁太師又一次幹擾軍機，發布了一道對此時此地來說最為愚蠢的命令。在他的心目之中，這些士兵都是無阻輕重的棋子，為了保護上位者而可以隨時丟棄的壁虎尾巴。

&ldo;不可！世子若逃，全軍不保！&rdo;

忍無可忍的高令公一把抓住李睍的馬韁繩，大聲阻止道。

&ldo;世子若不保，你們性命難保！&rdo;

西壁太師的回答亦同樣不容商量。兩道目光彼此僵持著，被夾在其中的世子李睍左顧右盼，訥訥地欲言又止。顯然，他也在自己與全軍的安危之間難以決斷。

&ldo;唉，不及其父多矣。&rdo;

一旦想到那位素以剛毅果決而令人心折的皇帝李安全，高令公的心中復覺無奈。論才具氣魄，這位皇帝確實是近幾代西夏之主中出類拔萃的人物，其言談舉止大有開國皇帝李元昊的神韻。當他向世子宣佈嚴禁干涉將領許可權的旨意時，自己心中的第一感觸就是想大喊一聲&ldo;我主英明&rdo;！然而，打破這個禁令的人，卻偏偏是他自己。何謂無可奈何，惟此惟是了。

頹然之意一起，高令公頓感全身無力，馬韁自他的手指之間鬆脫開來。西壁太師見狀，立即招呼手下的侍從簇擁著世子奪路而走。催馬馳出幾步，他轉身問道：

&ldo;你不來嗎？&rdo;

高令公悽然一笑道：

&ldo;身為一軍之主，豈能棄軍而逃？我來斷後掩護你們吧。&rdo;

&ldo;但願你能平安無事，我在興慶府等你！&rdo;

留下這句話後，西壁太師的身影就尾隨著世子消失於亂軍從中。目送他們遠去後，高令公立刻下令全軍向反方向突圍。在他想來，即使全軍潰敗，也至少要設法與斡羅孩城儘量靠近，以期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