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天又下起雨來。
克利福自稱勒格貝比倫敦可愛。這地方有一種特有的堅強的意志,居民有一種強大的慾望,康妮奇怪著,他們除此以外,還有什麼嘗試的東西。無論如何,見解和思想他們是沒有的。這些居民和這地方一樣,形容枯搞,醜陋,陰森而不和睦。不過在他們的含糊不清的土話裡和他們在瀝青路上曳著釘底鞍。一群一群的散工回家時候的嘈雜聲裡,卻有些什麼可怕而有點神秘的東西。
當這年輕的貴族歸家時,誰也沒有來歡迎他。沒有宴會,沒有代表,甚至一朵花也沒有。只是當他的汽車在陰森的林中的潮溼空氣裡開過,經過那有些灰色綿羊在那裡吃著草的園圃斜坡,來到那高丘上黑褐色的屋門前時,一個女管家和她的丈夫在那裡等著,預備支吾幾句歡迎的話。
勒格貝和達娃斯哈村落是毫無來往的。村裡人見了他們,也不脫帽,也不鞠躬。礦工們見了只是眼睜地望著。商人見了康妮舉舉帽子,和對一個任何熟人一樣,對克利福相通的深淵,雙方都抱著一種沉靜的仇恨。起初,康妮對於村人這種淫雨似的下個不盡的仇恨,很覺痛苦。後來她忍耐下來了,反而覺得那是一服強身劑,是予人以一種生趣的什麼東西,這並不是因為她和克利福不孚眾望,僅僅是因為他們和礦工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罷了。在特蘭以南的地方,這種人與人之間的極端隔絕也許是不存在的。但是在中部和北部的工業區,他們間的隔絕是言語所難形容的。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奇怪的相剋的人類感情! 。。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 第二章(2)
雖然,在無形中,村人對於克利福和康妮還有點同情,但是在骨子裡,雙方都抱著“別管我們罷”的態度。
這兒的牧師,是個勤於職務的約模六十歲的和藹的人。村人的“別管我們罷”的無言態度把他克服了,差不多成了無足輕重的人物,礦工的妻子們幾乎都是監理會教徒,面礦工們卻是無所信仰的,但是即使這牧師所穿的那套制服,也就夠使村人把他看成一個異常的人了。是的,他是個異常的人,他是亞士比先生,一種傳道和祈禱的機械。
“管你是什麼查太萊男爵夫人,我們並不輸你!”村人的這種固執的本能的態度,起初是很使康妮十分不安而沮喪的。當她對礦工的妻子們表示好感的時候,她們那種奇怪的、猜疑的、虛偽的親熱,使她不覺得真難忍受。她常常聽見這些女人們用著半阿諛的鼻音說:“啊!別小看我,查太萊男爵夫人和我說話來著呢!可是她卻不必以為因此我便不如此!”這種奇異的冒犯的態度,也使康妮覺得怪難忍受。這是不能避免的。這些都是不可救藥的離叛國教的人。
克利福並不留心他們,康妮也不學樣。她經過村裡時,目不旁視,村人呆望著她,好象她是會走的蠟人一樣。當克利福有事和他們交談的時候,他的態度是很高傲的,很輕蔑的,這不是講親愛的時候了,事實上,他對於任何不是同一階級的人,總是很傲慢而輕蔑的。堅守著他的地位,一點也不想與人修好。他們不喜歡他。也不討厭他,他只是世事的一部分,象煤礦場和勒格貝屋予一樣。
但是自從半軀殘廢以來,克利福實在是很膽怯的。他除了自己的僕人外,誰也不願見。因為他得坐在輪椅或小車裡,可是他的高價的裁縫師,依舊把他穿得怪講究的。他和往日一樣,繫著幫德街買來的講究的領帶。他的上半截和從前一樣的時髦動人。他一向就沒有近代青年們的那種女性模樣;他的紅潤的臉色,闊大的肩膊,反而有牧人的粗壯神氣。但是他的寧靜而猶豫的聲音,和他的勇敢卻又懼怕,果斷卻又疑惑的眼睛,卻顯示著他的天真性。他的態度常常起初是敵對地傲慢的,跟著又謙遜、自卑而幾乎畏縮下來。
康妮和他互相依戀,但和近代夫妻一樣,各自守著相當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