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永一身素袍高踞於前方寶殿,下面疏疏落落,長跪著十餘名朝廷重臣。
其中跪於最前面的,赫然便是司徒凌。
我目不斜視,緩緩穿過人群,上前見禮。
司徒永神色甚是憔悴,但目光出奇地凌厲,尤其是我和司徒湊身上來回掃視時,凌厲得宛若尖刀
。
我等了片刻,才聽得他說道:&ldo;秦晚,平身。&rdo;
我一凜,循禮謝了恩,還未及站起,司徒永已逢御座站起,襟袖袍裾帶起的冷風直撲面頰。
他從身畔走過,冷淡道:&ldo;昭侯跟朕來。其餘眾卿,先散了吧!&rdo;
我站起身時,其他臣子正戰戰兢兢地謝恩,司徒凌卻依然垂著頭,抿緊唇一言不發。
他的雙手攥拳,緊緊按住地面能照出人影的金磚,青筋簌簌跳動。
我斷定,司徒永方才一定當眾為難過他,甚至斥責過他。當著群臣之面,司徒凌權勢再大,也不
能罔顧君臣之禮。
躺昔日的小師弟你臣已經夠隱忍委屈,若再被他當眾怒斥,我想不出司徒凌心中會怎樣地差惱。
再三和司徒永說,不要和司徒凌正面衝突,不要輕舉妄動,他都置若罔聞了嗎?
端木皇后的死,當然沒那麼簡單。他懷怒或含恨都在意料之中,可司徒凌既然如此明白地和我說
過不是他做的,那麼就一定不是他做的。他又怎能在事由未曾查清前便大動肝火?
他怒氣勃勃,一路行得極快,我緊隨其後,隨侍宮人都在稍遠處跟著,神色俱是忐忑。
我窺其方向,卻是往玉粹宮方向走去的,更覺詫異。待要趕上前去先問個明月,腿腳卻不如他利
索。走得快時,身體便明顯有些傾斜,我不想被人笑話,只得把走路的速度放緩了些。
司徒永轉入前面迴廊,見我沒有跟上,這才頓住身回頭看我,目光中的怒意慢慢散開,轉作無奈的淒涼。
他看著我快要踏上殿前的臺階,他伸出手扶我,又皺眉,默默把手負在身後,等我進到殿內,才
道:&ldo;養了這許多日子,腿還沒好嗎?&rdo;
我擦了擦額上的汗,苦笑道:&ldo;皇上,已經好不了了!&rdo;
他便等著我,放緩步伐慢慢往前走,低低嘆道:&ldo;看來,想再如以往那般,看著我的小師姐滿山
滿森快活奔跑,是再也不可能的了!&rdo;
我苦笑道:&ldo;是不可能,我早不敢奢求太多,只盼我們三個能像當年在子牙山那樣和睦友愛,至
少,相安無事,我便心滿意足了。&rdo;
他神思有些恍惚,眼底卻浮過嘲諷,&ldo;你心裡是不是在笑話我?當了那麼久的皇帝。依然這樣沉
不住氣,居然當面和司徒凌過不去……在完全掌握朝政大權以前,這行為很是不智。&rdo;
我嘆道:&ldo;原來皇上心裡明白!&rdo;
&ldo;不錯,我明白,可心裡明白和事實上做得到是兩回事。&rdo;司徒永瞅一眼,&ldo;華曦和我鬧了整整
一夜,我勸不住,斥責了她幾句,她氣性大,一頭就撞柱子上去了……&rdo;
我一驚。
想來那個一貫溫柔貞靜的女子氣急後到底也繼承了母親的瘋狂,遂冷冷笑道:&ldo;撞便撞了吧!妻
賢旺夫,妻愚害夫。如此不識大體,到底也是蠢人,便是死了也不可惜。&rdo;
&ldo;晚晚,那是我的結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