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競明狠狠地盯著我,然後轉向我的腿,嘆道:&ldo;只恨當日還是太過心慈手軟。若是把秦將軍這雙腿生生卸
下,不知此時還能不能如此張狂!&rdo;
周圍的將士見了那四具棺槨,都有悲慼之色,待聞得他的話語,更是一片喝罵。
他身旁監押著的副尉咒罵一聲,一腳踹上去,已把他踢得向我跪倒。
他倒是氣勢不減,居然一邊掙扎著想站起,一邊喝斥道:&ldo;新帝登基,並未貶斥本相,你等對本相無禮,便
是對大芮律令無禮,對大芮皇帝無禮!&rdo;
我笑道:&ldo;現在跟我提什麼大芮律令了?你想屈打成招時,用我們秦家子嗣迫我畫押時,大芮律令又在何處
?&rdo;
俞競明道:&ldo;不管怎麼說,如今我尚是大芮一品左相,官銜在身。我朝開國以來,便有刑不上大夫的規矩,
你敢當眾對當朝左相無禮,便是藐視當今皇上!&rdo;
我端起案上的茶盞,慢慢地撩著茶葉,點頭道:&ldo;果然是一張巧嘴,能言善辯。可本侯武將出身,粗人一個
,不懂這些,也犯不著去細細推究,為什麼靠著一張嘴爬到上位的人不能用刑,為保家衛國血灑沙場的忠烈
之後就能用刑。至於是不是藐視皇上,是皇上說了算,不是你這個犯上謀逆的亂臣賊子說了算。何況,秦某
今日行事,與國法無涉,只請俞相履行當日承諾。&rdo;
俞競明已然變色,說道:&ldo;什麼……什麼承諾?&rdo;
這樣說時,他的眼睛已經瞥向那煮得沸反盈天的巨大鼎鑊。
我捻著茶盞,眯眼道:&ldo;難不成俞相當真忘了?當日在獄中,你曾當著我們兄弟的面立誓,只要我承認通敵
叛國,便保下我那剛出世的侄兒性命。否則,我們秦家便把你們俞家人活活烹了……俞相健忘,我想著我那
個屍骨無存的小侄兒,卻怎麼也不敢忘。&rdo;
俞競明身體有些打戰,卻笑道:&ldo;本相所為,都是奉了皇后娘娘懿旨而行。我倒想保全,皇后娘娘卻不肯保
全,本相又能如何?&rdo;
他倒聰明,曉得司徒永登基後一直維護著端木皇后,這會兒又把端木皇后給拉出來了。
我冷笑道:&ldo;本侯不曉得皇后娘娘有沒有過懿旨,只知俞相不但沒有履行承諾,反而當著我們的面把我們秦
家那點血脈活活撕碎……俞相,既然違誓,大丈夫敢作敢當,何必再去牽扯他人?請就鼎鑊吧!&rdo;
目光向他身後一掃,我問:&ldo;你們誰先來?&rdo;
俞競明已變了色,高叫道:&ldo;秦晚,你別欺人太甚!&rdo;
我吹了吹茶水上飄著的沫子,啜了一口,頭也不抬地說道:&ldo;從他長子開始。&rdo;
耳邊喧譁哭嚎一片,然後但聽吆喝聲裡,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震天響起,隨便給嗆住,只餘了陣陣拍水聲,伴
著偶爾一聲兩聲嘔啞不似人聲的嚎叫,越來越低,然後歸於平靜。
片刻,沸水又開了。
翻翻滾滾,煮起漫天水汽,骨碌骨碌地響著。
我穩穩放下茶盞,將那排人群一掃,徐徐問道:&ldo;下一個,輪到誰了?&rdo;
喧譁哭嚎之聲已經完全消失,有沉悶的撲通聲不時從人群中響過,卻是不斷有人暈倒。
我淡淡道:&ldo;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