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堅牢,彩雲易散琉璃脆。
我終於抬起了眼,平靜地問她:“幹嗎想起來問這個?”
她美麗的臉上有些悵然,“隨便問問,”她微微垂下眼簾,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你說電視上那些生離死別的真愛,現實生活中,會存在嗎?”
她的眼神中,有說不出的複雜和淡淡的惆悵。
我愣了愣,沉吟了片刻之後,斟酌著:“妙因,你怎麼突然會想到這些?”
她幽幽地說:“林汐,你知道嗎,或許是我多心……”她若有所思,“當初我爸爸說他終於答應了的時候,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多天過去了,我都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她抬頭看我,輕輕地搖了搖頭,“林汐,那種感覺,”她的眼睛飄向窗外,“跟……”
她頓住了。
片刻之後她的聲音重又響起,帶著淡淡的憂傷:“而且自從我們談戀愛以來,他幾乎無可挑剔。經常來接我、帶我去吃飯、帶我去爬山、去看碑林,哪怕那天,在嘉年華上看見小孩子吃的棉花糖,我只看了一眼,他就立刻去買,而且一買就買了兩個,一直看著我吃……”
我的心一時間痛徹心扉、痛入骨髓,幾乎不可抑制。
我以為,我已經完全忘記了這種感覺。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在心中吶喊,為什麼每每當我下定決心要斬斷一切的時候,往事還是會像幽靈一樣,反反覆覆如影隨形地纏繞著我?
爬山,碑林,還有棉花糖……
那年,那個冬天……
我的心底,痛得已經失去了任何知覺。
但我的臉上,仍然平靜,我看向妙因。
她正有些苦惱地看著我,“可是,林汐,為什麼我覺得他真正的心裡,是很不快樂的。有些時候我覺得,他雖然在我身邊,但他的心,始終離我很遠很遠……”
她幽幽地說:“他的過去,我一直都不瞭解,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當他不說話的時候,當他看著遠方沉思的時候,甚至當他明明對著我卻又好像根本沒看我的時候,到底在想著什麼樣的過去、什麼樣的事,還有什麼樣的人……”到後面她的話音開始有些微顫抖,“我想了解他,我試著去了解他,但是……”
我聽著她似曾相識的話,我看著她似曾相識的臉。
一如七年前的沙沙。
她現在的神色,七年前我從沙沙臉上看見過,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七年前的我,模模糊糊地知道一部分原因。
七年後的我,卻連冰山的哪怕一角,都無法觸控到。
因為七年的時光過去了,早就已經時移事易、物是人非。不僅往事早已褪成塵封的腳印,積滿滄桑和傷痛;就連回憶,都已經開始模糊成虛幻而無法觸及的光影。
但是既然七年前,是我一手破壞了沙沙的幸福,並且最終也完完全全遺失掉了屬於自己的那份幸福。那麼七年後的現在,儘管與我有一絲一毫關係的可能性低於千億分之一。但是隻要有哪怕萬億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都要把它親手斬斷。
或者,這是一個現實與過往的分界。
一個命裡註定會出現,也命裡註定遁避不開的分界。
又或者這樣做會讓我的心裡好受一些,也會讓我的心裡能夠輕鬆一些。
因為七年前,我欠沙沙的那份幸福,七年後希望善良的妙因,能夠加倍得到。
晚上十點鐘。
我和唐少麟,站在我們宿舍樓下的小樹林裡,已經有十分鐘了。
是我約他來的,但是見到他以後,我一直沒有說話。
他就站在那兒,什麼都不問,和我面對面地站著。
我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