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擋住她視線裡所有的光,“你年紀看著比我小,應該喊我哥哥。”
他在調戲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沈姒張了張唇,窘促又氣惱地瞪了眼他。
她反覆提醒自己“不要跟一個酒鬼計較”,才忍住沒有回懟,欲言又止的樣子活像一隻吐泡泡的小金魚。
她其實分辨不出來齊晟真醉假醉。
不過“借酒勁兒耍流氓”的經典戲份還沒上演,就被人捷足先登了。
“這他媽什麼地兒啊,跟迷宮似的,有人嗎?”一個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扯了扯領帶,跌跌撞撞地闖進了後院,掃到個人影就使喚道,“你,就你,過來。”
這是真酒鬼,不過沒人搭理他。
“你他媽聽不懂人話啊,小丫頭片子,我有的是錢,你不就是出來賣——”
男人嘴裡不乾不淨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喉嚨忽然一緊,被扼住了。
齊晟戲臺上跳下去了,一把扯住了對方後頸,骨節分明的手指驟然一攏,按著人脖子往臺柱上狠狠磕了下。
方向朝著沈姒,中年男人像被迫給她行了個大禮。他下手不輕。
“真敗興。”
齊晟勾了下唇,渾身依舊是松懶而倦怠的,只是眸色冷得像淬了冰。
沈姒條件反射地朝後躲了半步,她看到了血,“你,你別打人啊。”
“他調戲你。”
少年懶懶散散地垂著視線,身上的戾氣和陰鬱消減,他掃了眼自己的左手,似乎嫌髒,微蹙了下眉。
沈姒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後園的動靜不小,鬧騰到沁園的經理都過來了。只是經理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三步並作兩步趕過來,誠惶誠恐的態度跟往日對比,非常鮮明。
一出鬧劇,很快就有人給處理乾淨,甚至沒人來找他麻煩。
這人來頭不小。
齊晟的注意力還在她身上,像是找到一種新樂趣,“你叫什麼名字?”
“姒姒。”經理拿胳膊肘輕輕懟了下沈姒,好半天都沒見後者有反應,
他想替她回答,“她叫——哎呦。”
沈姒踩了下經理的腳,態度不怎麼樣,“我憑什麼告訴你?”
“哪個姒?”齊晟完全不在意她的態度,“褒姒的姒?”他藉著挑眉的痕跡打量了眼她,“是有當禍水的資本。”
“謝謝,你看著也挺像個色迷心竅的昏君。”沈姒冷眼看著他,反唇相譏。
“是嗎?”少年微妙地彎了下唇角,也不計較,只朝她傾了傾身,壓低的嗓音微啞沉緩,“我記住你了,姒姒。”
他用最稀鬆平常的口吻,把她的名字念得千迴百轉,像在烈酒冰塊中浸潤過,顆粒感分明。也許是一種錯覺,她竟從中聽出點曖昧的意味來。
“我想和你做朋友。”
沈姒怔怔地看著他,耳根有些發麻。
那時候天色並不好,悶熱的盛夏傍晚,灰濛濛的陰雲壓得很低,有閃電無聲地劃亮天際,戲臺四下昏昧不明。
只有她視線裡的他,漆黑的眼底像是擦亮了一簇火。
沉冷、明亮,帶著勢在必得的侵略性,一直燒到她心底。
對視不過兩秒,沈姒敗下陣來,心跳卻不自覺地加速了。
“無聊。”
她知道自己心動的不是時候。
沈姒那時年紀尚小,總是抱著不切實際的幻想,南城重逢後,她以為這是天註定的緣分,一度試圖證明自己和那些費盡心機想要爬上他床的女人不同。
可惜甭說是南牆,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她都嘗試過了,撞得頭破血流,才發覺打從一開始,他就不在牆後。
就像他根本不記得他們的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