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開領帶,想恢復平常的自己——空太如此渴望著。
「神田先生。」
這時說話的是總裁。
「首先,感謝您參加『來做遊戲吧』的企劃甄選。」
「不,我才應該要道謝。今天實在非常感謝您在百忙之中特意指教。」
總裁以眼神示意並點了頭。
「實在非常遺憾,您與本次的甄選無緣,希望您能理解。」
「…………」
剛才他說了什麼?
「啊……這樣啊?」
空太覺得這個擅自開口說話的人彷彿不是自己。
他再度點頭行禮,說了聲「我告退了」,便走出董事會議室。帶空太到這裡來的男性員工帶著他搭電梯到一樓,然後再度透過像車站剪票口的出人口,將訪客證還給櫃檯。男性員工深深地鞠躬行禮,空太於是走出大樓。
他快步走下地鐵站的樓梯,不想讓任何人看到現在的自己,所以想逃到某個地方。
沒想到是當場告知結果,空太完全沒有這樣的準備。本來以為結束了就好,還想稱讚自己至少完成了……
再說,那是什麼態度啊?被大人以敬語交談的噁心感覺,而且連總裁都對自己非常客氣。這就是工作嗎?就是所謂的社會人士嗎?
龍之介曾經說過必須擺脫掉高中生的感覺,空太深刻體會到那句話真實的意義。那完全是與學校不同的世界。
因為透過了書面審查就開始感到自滿,還誤以為對方會更熱衷地聆聽自己的企劃。
之前自認對方會覺得有興趣,卻完全沒做如何讓對方感到有興趣的準備。
不甘心與受不了的情緒,像海嘯般湧上來。無法抵抗也無法逃脫的空太,輕易被吞噬了。
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
4
當空太抵達藝大前站時,已經六點多了。
夏天的這個時間天還很亮。拖著失魂落魄的腳步,空太走下月臺、走出剪票口,搖搖晃晃地走進紅磚商店街。
半路上,魚販大叔大笑著這麼說了:
「喔,這不是神田家的小夥子嗎!怎麼穿成這樣啊!」
空太無法做出回應。
走到肉販的前面,被大嬸這麼開著玩笑:
「哎啊,這不是空太嗎?真討厭,居然認不出你了。要是大嬸再年輕個二十歲啊~~」
即使如此,空太也沒有吐槽的餘力。
另外還有其他人向空太打了招呼,但他都只是幾乎毫無意識地舉個手虛應故事。
平常不到十分鐘的路程,今天卻花了三十分鐘以上才回到櫻花莊。
空太沉默地開啟門,手扶在玄關門上就沒辦法動了,也沒有心情說「我回來了」。雖然有義務向大家報告結果,畢竟大家每天都陪了自己好幾個小時,只是這麼遺憾的結果,大家會想聽嗎?那大概只會讓大家莫名地擔心自己而已。
該如何解釋才好?
空太沒走進玄關,而是繞到後院坐在走廊上,望著即將西下刺眼的太陽。
身體被染紅了,是遍體麟傷所流的血。全身沒有一處是完好的,被抨擊得體無完膚。
還不夠,無法表達出自己的感覺。
太陽已經完全西下。
不過即使沒能傳達出去,今天的空太已經盡全力了。沒有保留,也事先仔細地做了準備。他對於自己的創意有信心,但還是不行。這就是結果,而結果就代表一切。
「……嗚。」
空太按著額頭向前傾。
鼻子深處一陣酸楚,眼球變得灼熱。
不想流下這麼難看的眼淚。
所以拼了命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