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朝夕相對。
他總是靜靜的坐在湖邊,視線投放到很遙遠的地方,而清絕劍就放在他的身邊不到三寸處。我每天都用最最惡毒的話語罵他嘲笑他諷刺他,他從來不回應,彷彿聽不見。
然後有一天,人跡罕至的南冥,來了兩個人。簡聆溪轉身,見到來人顯得有些驚訝。
那是一個很老很老了的老頭,看見他的第一眼,我只在想:這麼老的人類,為什麼他還不死?後來我才知道,那老頭居然就是簡聆溪的師父——無名子。
而跟在他身邊的,卻是個妙齡少女。無名子道:“三娘,過來見過聆溪。”
那少女抬起頭,紅撲撲的臉,一雙眼睛非常非常的靦腆溫柔,她看了簡聆溪一眼,立刻又垂下頭去,幾不可聞的行禮道:“見過師兄。”
“她是秦老的獨生女兒,秦老臨終託孤,讓她拜我為師,我有要事在身,所以帶她先來你這住幾天,等我回來再決定如何安置她。”
簡聆溪沒說話。於是無名子就飛快的走了,他離去的樣子簡直就像在逃難。就這樣,這個叫三孃的秦氏少女便在南冥住了下來。
簡聆溪幾乎很少跟她說話,她也自得其樂,每天做飯打掃,將所有的家事都往身上攬。簡聆溪雖然不說,但我想這姑娘的廚藝肯定很不錯,因為無論她盛多少飯,他都吃完了。
只有一次,秦三娘問他道:“師父什麼時候會回來?”
“他不會回來了。”
“啊?”她很驚訝,而他笑笑,沒再說下去。
在湖邊靜坐時我忍不住道:“你那個老不死的師父其實是把她當個大包袱一樣扔給你吧?”
我沒指望他會回答,誰知他卻點點頭道:“嗯。”
“你知道他打的是那個主意,還由著他這麼胡來?”
“無所謂。我跟著他二十年,已經習慣了。”
“不愧是老怪物教出的小怪物!好一對怪物師徒!”我冷哼了一聲,不想卻聽他喚道:“一夕。”
“幹嗎?”
他望著湖那邊的晚霞,表情很和顏悅色:“你不覺得像現在這樣,能夠每天靜靜的看日出日落、朝霞晚霞,是件很幸福的事麼?二十年了,人間終於迎來了太平。”
我呆了一下,復又震怒,尖聲道:“那是以我的自由換來的!見鬼,覺得幸福的只是你一個人吧!如果你和我對換一下,你被封在劍裡試試?還有那樣的閒情逸致看日出日落麼?”
簡聆溪對著劍凝視了許久,最後輕嘆一聲,沒有再說話。
我不安起來,分明很生氣,可在內心深處竟還夾雜著幾許歡喜,像吃了梅子一樣,酸酸甜甜的。我不明白那是什麼感覺,只是那天的夕陽在我心中已變得全然不同——顏色絢麗的彤雲層層疊疊的鋪在天邊,晚風從湖的那頭吹過來,的確是個很悠閒美麗的黃昏呢……
如此又過了很多很多天。
那天,簡聆溪將劍放在桌上,進內室沐浴。不知是不是因為避諱我的緣故,他沐浴時從不帶劍。我待在桌上正覺無聊,忽見秦三娘拿著一套新衣走了進來,將衣服放在他的枕邊。
平時她放好東西都會很快離開,然而那天她卻鬼使神差般的在房間裡流連不走,最後還從懷裡取出一條編織得非常精緻的腰帶輕輕的放到桌上,她望著那條腰帶,臉紅紅的,又是歡喜又是羞澀。
我心中徒然一震,有種莫名的東西自胸口膨脹升起,很想放聲尖叫,幾乎是一瞬間,我便做了個決定。甚至在事後回想起來時,也不明白為什麼我當時會選擇那樣做。
雖被封在劍裡,但小施法術還是可以的,我讓她在轉身時袖子碰到了桌上的茶杯,茶水頓時流出來,把長劍打溼。
她當然很吃驚,連忙取手帕來擦,但越擦上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