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深弟扶康王靈柩進京次年,父皇便已經派人前往康城收攏王府產業,畢竟深弟年紀尚小,又養在宮中,無法親自打理家業,但又不能就這麼將它拋下不管,或是交給家奴——深弟少年喪父,哪裡是那些刁奴的對手,雖然王府產業歸了皇家,但至少不用擔心會被那些忘主的刁奴謀了去。只是……”
他頓了一頓,意味深長地看向柳東行:“當時能收攏到的,只有王府明面上的產業,而當時隨著那些產業被遣散的王府侍從,也只有花名冊上記有姓名的人而已。當時父皇並未多加留意,直到最近,父皇身體不適,命我接手政務,才發現……康王府的舊人裡頭,恐怕有不少人心懷異志,意欲在康城掀起波瀾呢。他們不肯聽從深弟號令,意圖自立山頭,這倒也罷了,但康城乃是南北交通重地,若是落到有心人手裡,對南方的安定可沒什麼好處。”
柳東行腦中迅速閃過一個念頭:青州乃是鄭王府藩地,與康城相距不遠,若鄭王在青州控制住相距甚近的歸海城,而康王府舊人又控制住康城,那就等於將本朝南北疆土橫刀截斷了,若是再加上東面的東平王府,三方夾擊,便能直接威脅到京城,若是事情不成,三家王府退守南方,也無不可。南方土地肥沃,地廣人稀,卻有豐富的礦產,又通海航,相比之下,無論是青州還是東平,都不過是彈丸之地罷了。
他飛快地瞥了太子一眼,不知道對方是否有發現到這一點。若太子發現了,仍舊把自己調往康南,那就不是存心要將自己投置閒散,反而是極大的重視與抬舉了。
太子仔細留意著柳東行的神色,沒有錯過對方眼中那一抹恍然。他滿意地笑了,能打仗的年輕武將有許多,但真正有眼光、有頭腦的卻不多,這柳東行果然是個可塑之材,一定要掌握在自己手裡
柳東行離開東宮時,已經快要日落西山了。他看著遠方的晚霞,不知為何,有一種恍惚的感覺,就好象方才所經歷的事,都只是一場夢而已。
東宮的內侍輕聲細語地在前招呼他,他忙醒過神來,隨著那內侍往外走,忽然想起,自己一進宮便是大半日,妻子在家想必已經擔心至極了,又不由得生出幾分愧意。
正走著,忽然,引路的內侍向前方行了個禮:“深世子,您來了。”柳東行不由得腳下一頓,抬眼望去,正好與一名年約十五六歲的華服少年相對而立。
卷一 望族孤女 第三百一十六章 王者心術
第三百一十六章 王者心術
柳東行覺得有些奇怪,他好象跟這位“深世子”並無來往,只是憑著曾經遠遠見過兩三面的印象,再加上內侍的稱呼,勉強能認出對方的身份而已,可這位前任康王世子為何一見自己,那眼神中就透出怨忿來呢?不,不僅僅是怨忿而已,似乎還有幾分嫉妒?
朱景深看著柳東行,心情有些複雜,如果不是對方的存在,他恐怕早就娶得心上人了。柳東行出征北疆一事,不過是他一時氣憤,打算給對方找點麻煩罷了,只要柳東行真有本事,也不會輕易死在戰場上,若是沒本事,死了也免得連累了顧文怡。然而,柳東行不但平安歸來,還立下大功,眼看著前程大好,節節高升,看著對方得勢,朱景深心裡又不是滋味了。若不是他當初在太子面前發了話,柳東行哪裡有今日的風光?不過是在小武官位置上苦熬罷了。可如今他所得到的,卻是傾心之人的怨恨。柳東行算什麼東西?為何上天如此眷顧他?
想到這裡,朱景深便盯緊了柳東行,冷笑一聲:“這是誰呀?見了人連個招呼都沒有”
柳東行頓了一頓,有些為難。他知道這位深世子就是前任康王世子,本來早就已經不是世子了,但方才那內侍如此稱呼對方,他又不好改口,只得抱拳一禮:“末將見過深世子。”
不料朱景深臉色一沉:“誰不知道我早就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