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書是用漢字和突厥文所書,這骨篤祿雖是現在這突厥國的開國‘天子’,可也是當年東西突厥的王族,歷來熟識突厥和漢字,他不看不打緊,這一看,卻禁不住暴跳如雷。
裡頭除了武則天對他這位突厥汗的問候外,其中潑墨最多的就是一件事。
令公主欲下嫁臨淄王,朕本親允,擇日完婚,奈何有都尉秦少游卻是一眼相中令愛,遂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心,於是點齊家兵,依照太宗先皇帝與大漠各部的盟誓搶親,其人勇悍,擊潰護駕之突厥兵馬,抱得美人而歸。今我周突厥二國,已成秦晉之好……
骨篤祿差點沒有一口老血噴出來,這你孃的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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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一開始就沒真正想過把自己的女兒嫁給李氏,他不過是想要挑起內亂而已,這也是為何他選定了臨淄王,讓自己的女兒非臨淄王不嫁的原因。
畢竟臨淄王年幼嘛,小小年紀,雖是婚配,自家女兒也可保住貞潔。
他壓根就沒想過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漢人。
畢竟當年的時候,是李家的祖宗們四處出擊,襲擊骨篤祿的祖宗,把骨篤祿的祖宗們打得落花流水,血流成河,幾個汗國相繼覆滅,不知多少王族,要嘛身死荒野之中,要嘛就成為俘虜,被解送去了長安,表面上還封了官職,其實卻是仰人鼻息,受人監控,再有像骨篤祿這樣的,則四處逃亡,惶惶如喪家之犬。
這本是他精心炮製的詭計,誰曉得……居然是讓他做了周郎,機關算盡,卻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骨篤祿狠狠地擰著手上的國書,眼睛瞪得有銅鈴大,呼吸開始加重。
而漢使周成心裡卻只是苦笑,這他孃的算個什麼事,在來之前,他就曉得肯定要不妙的,作為一個突厥通,時常往來於大漠內外,他怎會不曉得這突厥汗的秉性。
只是表面上的功夫,終究還是要做,他忙是作揖道:“恭喜……”
周成的話沒說完,骨篤祿便猛地把國書丟擲於地,然後一把抓住周成的衣襟,惡狠狠地道:“秦少游是誰,秦少游是誰……他……他竟敢辱我愛女清白,啊呀呀……這個小賊……我要宰了他,非要宰了他不可。他以為他躲在洛陽,本汗就鞭長莫及了嗎?終有一日……一日……”
周成心裡說:“那個傢伙,其實老夫也想宰他很久了,非要弄出這麼個搶親,卻是把我坑苦了。”不過職責所在,周成卻是一把開啟骨篤祿的手,正氣凜然地道:“大汗還請自重!”
“自重!”骨篤祿怒氣沖天,不過卻還是後退了一步。
他當然知道眼前這個姓周的代表的乃是大周天子,持的乃是天子符節,真要傷了他,那便真正是勢不兩立,烽煙再起,再無轉圜的餘地了,骨篤祿並不是魯莽之人,現在大周時局已經開始安定,這個時候自然不能徹底地得罪武則天。
不過,你持天子符節,我不敢動你,難道還不能動別人不成?
骨篤祿怒氣衝衝地道:“來人,把人帶進來。”
過了片刻,幾個突厥武士推搡著一個羊倌模樣的人進來,這人畏畏縮縮,一走進來,忙是期期艾艾地道:“莫打,莫再打了,我……我……”
周成一看,見此人的突厥語中帶著幾分洛陽的口音,再一細辨,心裡便多少有了些數。
這個人,莫不是恆國公吧!
只是骨篤祿沒有表明這個人的身份,周成自然也就索性裝糊塗,現在最要緊的還是這份國書,突厥汗栽了大跟頭,那阿尼瑪乃是他的愛女,卻是嫁給了一個無名之輩,這怎麼看,都要翻臉啊。
骨篤祿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