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想起喝茶時,卻發現茶已涼了,他還是拿起了茶盞,將茶水一飲而盡,口中俱是苦澀。
有些事他想不明白,可是越是不明,卻越是心亂如麻。
猛地,他的眼眸掠過了一絲狐疑:“天……莫非要變了?”
正在這時,外間猛地響起一陣驚雷,在這近寒冬的時候,卻突然淅瀝瀝的落下了一場豪雨,大雨磅礴,狂風肆虐,使這弱不禁風的草廬咯吱響起來,從縫隙中灌進來的狂風將燭火吹熄,草廬內瞬間陷入黑暗。
幾個奴僕冒雨進來,黑暗中,崔詧大聲道:“安靜。”
奴僕們屏住了呼吸,黑暗中不能視物,所以連手腳也都停住。
又是一道電光。
天空之處,一道銀蛇閃耀,透進草廬裡的光線使人看清了崔詧的臉,這只是個垂垂老矣的老人,他已風燭殘年,臉上有太多歲月的痕跡,可是那一雙眸子,卻在一瞬的電光之中,顯得炯炯有神。
“崔福!”
崔詧豁然而起。
“奴在。”
崔詧斬釘截鐵:“在洛陽的子弟,這幾日盡力悄無聲息的移到清河去,不許再讓他們逗留,就說他們平時在這裡養尊處優,老夫不能再放任下去了,讓他們乖乖在鄉中讀書。”
“是。”
“明日請澄瀾還有子雄二人來,就說老夫有機要相商。”
澄瀾和子雄就是新任的尚書侍郎崔湜和天官崔玄暐。
都是崔家最為傑出的人物。
崔詧坐下,對外頭的風雨充耳不聞,他身子微微一斜:“掌燈吧。”聲音之中,帶著一股濃濃的疲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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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三,前些日子立了冬。
洛陽城在一場豪雨之後,天氣更加寒冷。再過了幾日,霏霏細雪也就落了下來。
連日的雪天,以至洛陽內外俱都白皚皚的,清早的時候,霧氣瀰漫,宛如仙境。
今日街面上顯然與眾不同。
自洛陽宮的則天門,再到御道,一隊隊的禁衛踩著雪水出現,景陽門的城門洞開,這裡的尋常門吏也都已撤換,幾個自禮部來的官員領著禁衛在此等候。
今日是個大日子,太平公主殿下要下嫁了。
公主下嫁,本來也不算是什麼稀罕事,唯獨眼下這位太平公主,如今卻是陛下的獨女,更是深得寵愛,坊間許多流言裡,都認為陛下對女兒的厚愛,遠遠高於自家的兒子。
這當然也有原因,當今天子既是有情又是無情,所謂天子無情,即一切都是為了社稷考量,為了江山打算,而往往很多時候,作天子的都與自己的兒子都處在對立面,非無情,武則天不足以得天下,可是武則天終究還是人,是人總有舔犢之情,對兒孫們的諸般冷漠,實則卻都傾注在了李令月身上。
這位高高在上的天之驕女,再一次出嫁了。
再嫁二字,即便是在風氣開放的這時候,也不免有些難聽,不過細細一琢磨,人家秦少游似乎也沒吃虧,人家家裡還有一位呢。
近來洛陽多愁緒,總算這浩大的婚禮卻是衝散了一些。
而在紫微宮裡,李令月已穿上了嫁衣。
嫁衣乃是鳳裝,大袖長裙,描了金絲的鳳凰栩栩如生的出現在霞衣上,煞是好看,一些貴婦人已經早早入了宮,圍著李令月打扮,許多規矩在旁絮絮叨叨的說,李令月虎著臉,道:“都曉得,都曉得,又不是頭一次嫁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