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昌霏卻是心中一喜,覺得張氏如此,也是以為他的緣故,心中自然越發的對張氏看重了幾分。只是,多少還有些擔心:“琮琦那孩子脾氣怪,只聽他哥哥姐姐的話,連我的話也不見得聽。若是他冒犯得罪了你,你也千萬別往心裡去。”
張氏笑笑,不做理會。心中卻是冷笑了一聲你這樣的父親,寵妻滅妾,他要是學著你,將來不過是一個紈絝罷了。幸而沒學你。
張氏進去的時候,顧琮琦正在練字。自從上次之後,他的性子的確是收斂了許多。加上換了老師,每日竟是難得的勤懇起來。顧老夫人自然是歡喜無比的,就是顧婉音也是鬆了一口氣。
“練字的時候也別練太久,歇一會,再寫。省的手都僵了。”張氏進去之後,阻攔住丫頭的稟告,站在旁邊看了好一陣子,這才輕聲說了一句:“你臨帖是臨的前朝著名書法大家王開智的帖罷?我記得我有一副真跡,一會兒讓人給你送來?”
張氏的話又輕又柔,帶著幾分寵溺。
顧琮琦本就生得好,加上年歲也小,還是一團稚氣。他這般認真臨帖的樣子,讓人看了心中癢癢,不由便是生出憐愛之心來。張氏更是如此。想到日後顧琮琦就算是她的兒子,她更是心中歡喜得厲害。忍不住的便是放柔了聲音,甚至如此討好。
顧琮琦驚了一跳,扭頭看了張氏一眼,認出這是顧昌霏新娶回來的繼母,便是忙放下毛筆,垂首而立,行禮問安:“不知您到了,未能遠迎,還請您見諒。”顧琮琦畢竟還小,因心中彆扭故而不肯喚張氏做“母親”,只是用尊稱代替。這本是極為無禮無規矩的表現,可是偏出了這個,他旁的毛病是再也挑不出半點。
張氏聽見顧琮琦對她的稱呼,當下便是臉上一黯,心中多少有些失落。雖然明知她初來咋到,顧琮琦必然不會與她親近,可是真的到了這一步,還是會覺得不好受。這邊是所謂的,有些事情不是明白,而是明白了,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和自己的想法罷?
張氏也不傻,不可能現在為了這個而勉強顧琮琦,反而只當是沒聽見,笑笑拉住顧琮琦的手來:“這樣客氣做什麼?以後無需如此。”
說完見顧琮琦仍是神色淡淡,便是笑道又笑道:“方才我的說的字帖,我一會讓人給你送來可好?”
顧琮琦雖然年幼,可也明白若真是真跡,必然是極為值錢,所以心中雖然極想要,可是面上卻是搖頭拒絕道:“長輩所賜,理應不辭,只是此物太過珍貴,我實在是不敢要。”
張氏見他拒絕,卻是繼續笑道:“也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這東西,在喜歡的人手裡才是價值連城。若在不喜歡的人手裡,只不過是寫過字的帖子罷了。沒什麼稀奇的。我一個女人家,也不喜歡這些,若是你真覺得珍貴,拿到之後只好好儲存便是。”
只是顧琮琦仍是不肯要。不過面上的神色卻是越發的遲疑起來。
張氏見狀,知道只怕顧琮琦動心了,只是又覺得白拿東西不好,便是笑道:“你若真覺得珍貴,我虧了本,以後拿一箱子珠寶來換如何?比起字帖,我更喜歡珠寶首飾。”她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是忍不住的笑起來。
顧琮琦卻是當了真。面上表情越發的為難起來,半晌才期期艾艾道:“我沒有珠寶。”
“沒關係,以後等你長大做了官,有了俸祿,自然有銀子給我買。我能等。”張氏笑容越發的燦爛起來“橫豎都在一個家裡,我還怕你跑了不成?”
顧琮琦想了許久,覺得這個法子實在是好,便是笑著點點頭:“那好,等我長大了掙了銀子,一定兌現。”
張氏“撲哧”一聲笑出來。然後拉住顧琮琦的手:“寫了那麼一會兒字了,你也該歇歇,不如去我屋裡拿?順變也在那兒用晚飯,我讓丫頭給你做河南的特色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