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西竹寨這樣聽起來就很自然清新的地方和她有了嶄新的開始,這是我圓夢的地方。上輩子窮盡一生我都沒能為她生個漂亮女兒,這一世做到了,是我的幸。
西竹寨的風清清涼涼,我們還住在當年住過的小屋,大娘們一如既往的熱情,見了星灼, 喜得更是眉開眼笑,說什麼都要請我們長住於此,最好,星灼還能和他們寨子的男娃或許女娃結成娃娃親。
阿灼膽子向來大,這回卻嚇得小臉泛白, 小孩子心裡對男人女人的認知多是來自她那些姨姨舅舅——那認知自然算不得太好,以至於她小小年紀對情對愛避之如虎,說到往後娶個媳婦又或嫁人生子, 反應格外有趣。
我是想看到那一天的。做夢都想。看著我的小阿灼長大成人有了屬於自己放在心尖尖的心上人。
可上天不允。
天道威嚴,不容許任何敢於蔑視挑釁之人。我沒多少時間了。
站在寨子口,大娘、老族長招招手,我清楚這一世一走便是永別, 不會再有相見之日。
大娘們笑容燦爛,臨別送了我和恩人一罈子不傷身的烈酒,只需三盞, 便能讓人如登極樂。
是花錢買不著的好東西,我想和恩人試試。
我們試過太多的女歡女愛,總沒個夠, 人生愛與欲,能在最鍾愛的那人身上宣洩掉所有赤誠熱情,是值得慶幸,值得感激的。
狐妖一族崇尚自然、順天性而行,是以很多時候看不起凡人的虛偽,我不想到頭來恩人想起這一世的我來,還如上輩子一般苦惱感嘆我不知情趣。
她把最好的給我,我也該拿最好的給她。
三盞酒入喉,當真是如登極樂。
什麼天道,什麼必有一死,什麼因果迴圈道道道,我都可以不去想,我眼裡只剩下她一人,我的整個天地整個身心只想容納她一個。
肆意的、快活的、無悔的,難捱又歡愉。
回頭來看,我這一生是短暫的、絢爛的。
在情道之上,我走出很遠,短短几載修出道韻金光,將喜、欲、愛、懼修到了大成。
在凡俗的幸福裡,多少人都要艷羨我的好命,她們稱呼我一聲「周夫人」,私下裡說不得還想著取而代之。
但沒辦法,恩人眼裡心裡唯有我一個。
正如我眼裡心裡,裝的全是她。
我這話真要說到人前是要遭人白眼、遭人嫉妒的。
可我就是想說呀。我剋制不住唇邊的笑,也剋制不住因為愛上她心裡油然生出的歡喜。
這個人是我的。
上一世是我的,這一世是我的,下一世,下下世,生生世世她都是我的。
我沒辦法哭喪著臉假裝自己不快樂。
哪怕明知命數將盡至多不過兩月就要撒手人寰,我心底仍是坦然的。懼之道修到大成,就會通向無懼。
註定了要有一人死,那麼是我也很好。
道在,人在,至少我還有來生。至少我的阿灼還活著。她是我們愛情的見證。
暈暈沉沉、醉生夢死的極致逍遙裡,這是我第一次不夠專注。
「舟舟,想什麼呢?」
低啞的喘息聲流連耳畔,我出了一身汗,手臂無力地抱緊她,搖頭,淚順著眼角淌下:「想你呀……」
回應我的,是更不客套的熱情。
我想:時光過得再慢一些可好?還沒看夠她噙在眼裡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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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孃?阿孃?起床啦!」
天剛矇矇亮,晝星灼搖晃著毛茸茸的狐狸尾巴站在門外脆聲催促。
一個沒看住教她跑了過來,晝星棠急慌慌跑來攔腰抱著她往回走。
「哎呀,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