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個下午,蕙蘭都躺在床上,門窗緊閉。
思冰,一直在廊下熬藥,儘管極力忍耐,但那肝腸寸斷的啜泣聲,還是伴著秋風遠遠傳來,聽起來格外悽慘。
期間,思冰端著藥碗進來了一趟。她看著蕙蘭,滿面愁容地說:“娘娘,大小姐高熱不退,咳嗽也越發厲害了,情況似乎更加嚴重了,這可如何是好呢?”
蕙蘭從她口中得知,鄧蕙梅醒了一會兒,嚷著口渴,坐起來喝了些水。然後思冰給她餵了藥,她就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
蕙蘭直起身子,也咳了幾聲,才嘆道:“所以我們必須抓緊時間……思冰,你也要小心些,接近姐姐的時候,一定要用紗巾遮住面容。另外,侍衛不是送來不少艾草嗎?點上,不停地燻著!”
思冰點頭應是,向後窗看了一眼,用極低的聲音,小聲道:“娘娘,奴婢注意到,端妃下午曾偷偷溜到我們房後的小徑上,似乎是在偷聽您和大小姐這邊的動靜!”
蕙蘭沉思片刻,說道:“別人都是繞著走,她倒好,還特意跑過來。看來本宮的判斷沒錯……她想偷聽,那好,我們就把動靜再鬧大點兒!”
天色迅速暗了下來。
掌燈時分,蕙蘭忽然聽到外面傳來宋氏的聲音。她站在廊下,關切地問思冰道:“思冰,蘭貴妃她們姐妹倆怎麼樣了?”
蕙蘭悄悄下床,透過門縫,看到思冰正一邊熬藥,一邊淚流滿面地對宋氏道:“大小姐一下午都昏迷不醒……娘娘這邊,也發起了高熱,灌下去的藥,都吐了出來。看來……確實是染上秋疫了!”
宋氏嘆了口氣:“這可如何是好……思冰,你定要多加留意,切不可病倒。如今這狀況,太后絕不會讓她們遷出離宮。”
思冰的哭聲愈發大了:“彩蝶已經去了,聽傅太醫說,素靨姐姐怕是也撐不了幾日……皇上不在,我們娘娘被囚禁在此,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這可怎麼辦……若是娘娘有個三長兩短,奴婢也活不下去了!”
宋氏一臉頹然:“事已至此,別無他法,得了這病,只能聽天由命了……好了,你去忙吧,我走了!”
一刻鐘後,思冰推開門,嘴角微揚:“娘娘,端妃這下肯定信了您也染上秋疫了!”
蕙蘭面色沉靜:“她不會起疑的,我與姐姐先前同住一室,還同榻而眠,她自然相信姐姐病倒後,我也難以倖免……
唯有讓她知曉我也患了秋疫,我們方可探出她的真實意圖和下一步打算……讓宋氏盯緊些,她必會將此訊息傳出去的!”
夜幕降臨。
離宮的夜晚格外靜謐,蕙蘭躺在床上,雙目緊閉,看似睡著,實則一直留意著外面的動靜。
不知過了多久,思冰腳步輕盈地走進來,壓低聲音道:“娘娘,宋氏來了!”
說話間,門開了。身著深藍色夾衫的宋氏,快步走了進來。她走到蕙蘭的床前,一臉興奮地對蕙蘭說:“果不其然,端妃果然和宮外的人有往來!”
蕙蘭霍然坐起,連聲追問:“她與誰見面了?在何處見的?都說了些什麼?”
宋氏搖搖頭:“不知道和她來往的那人是誰……天黑後,我就一直隱在端妃的房後,快三更時,她果然出去了……”
說著,宋氏拿出一張摺疊起來的信箋,激動地對蕙蘭說:“她很警惕,沒有跟人當面密談……而是在西牆跟那兒,那兒有塊磚石是活的,端妃把磚取出來,把這信放了進去,然後又把磚石放回原處……要不是跟著她,誰也發現不了。這女人……果然狡猾!”
宋氏把手裡薄薄的一頁紙箋遞給蕙蘭,思冰忙走到窗臺前,舉了蠟燭過來。蕙蘭迫不及待地開啟,就著燭光看了下去。
上面只有寥寥數語:“這場秋疫,可謂天賜良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