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關係。這樣一想任天翔心中稍稍好受了一點。
不知過得多久,牢門“吱呀”一聲開啟,獄卒在門外叫道:“大食狗,有人看你來了。”任天翔好半晌才回味過來,原來“大食狗”是在叫自己。他不禁搖頭苦笑,在心中暗歎:誰會在這個時候來看望自己?
一個慈祥的老夫人在丫環陪同下來到任天翔的監室外,任天翔一見之下又驚又喜,忙隔著柵欄哽咽道:“嬸孃救我!”
“閉嘴!誰是你嬸孃?”高夫人面色慍怒,含淚質問,“你是唐人,為何要做大食國的奸細?為何要通敵賣國,害得遠征軍幾乎全軍覆沒,仙芝也差點戰死異鄉?”
“我沒有!”任天翔急忙分辯,“不管夫人信還是不信,我都可以問心無愧地告訴你,我沒有出賣高將軍,更沒有做任何人的奸細。”
“你別再說了!”高夫人疲憊地擺擺手,“是不是奸細待仙芝回來自會親自審訊,在這之前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這是我能為你做的最後一點事了。”說著她示意丫環放下食盒,這才扶著丫環,抹著眼淚緩緩離去。
任天翔味同嚼蠟地吃著高夫人送來的食物,心中七上八下。雖然他自問並沒有真正出賣唐軍的情報,但要讓人相信這點只怕是難如登天,尤其是大敗而回的高仙芝,就算知道他不是大食奸細,只怕也要用他的腦袋來祭奠陣亡的將士。任天翔思來想去,也不知如何逃過這一劫。
在牢房中度日如年地過了數日,任天翔終於被再次提審。當他看到大堂上端坐的高仙芝時,突然意識到自己無論如何分辨都無濟於事。
只見高仙芝一掃過去的倜儻優雅,猶如受傷的病虎般雙目赤紅,兩腮深陷,頭上甚至還纏著繃帶,胸前衣衫鼓鼓囊囊的,那是包紮後的痕跡,顯然受傷不輕,從他這主帥身上可以想見那一戰的慘烈。
“是你向大食出賣了我的行軍線路圖?”高仙芝一字一頓地問。
“不錯!”任天翔放棄了分辨,他知道任何解釋都毫無意義。
“供出你的同黨!”高仙芝目光冷冽如冰。
“拉賈·赫德。”任天翔苦笑,“除了他我不知道是否還有其他人。”
一旁的封常清忙小聲稟報:“我已派人查抄過拉賈的莊園,以及這小子的大唐客棧,可惜這兩處都已人去空。”
高仙芝盯著任天翔淡淡問:“通敵叛國是死罪,對此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任天翔苦澀一笑:“沒有。”
“很好!”高仙芝緩緩站起身來,結束了這次簡單的審訊,“三日後的正午,我將用你的腦袋,祭奠我陣亡的將士。”
如果說法場是黎明百姓最喜歡的舞臺,那被殺者就是這舞臺上唯一的主角。是他們用自己最後的生命和最本色的演出,為黎民百姓提供了最廉價,也是最血腥的娛樂。
當任天翔被五花大綁押入刑場之時,周圍早已是人山人海,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那目光有憐憫,有惋惜,也有幸災樂禍,不過更多的是鄙夷和仇視。很多人已經知道任天翔被殺的緣由,所以一路上都有人將石塊扔到任天翔頭上身上,並追著囚車唿叫:“活剮了這個大食狗!”
午時三刻,行刑的號炮如期響起,負責監斬的右威衛將軍李嗣業手執陌刀登上刑臺,對任天翔恨聲道:“我要親手砍下你的腦袋,祭奠我陣亡的兄弟。只有用你這大食狗的鮮血,方能稍稍消減我心中的仇恨。”
任天翔黯然苦笑,沒想到自己尚未弱冠,就要煳裡煳塗死在這裡,死後還要背個“大食狗”的罵名。回想自己初到龜茲時的自信滿滿,他心中突然生出人生如夢,世事無常的感慨。如果一切從頭再來,他寧願做個本本分分的店小二,他決不會再狂妄地以為,真能把握自己的命運。
“你安心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