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離開京都地界,太陽就黯淡了下去,似乎這些閃耀的光輝永遠都只落在最為繁華的位置,車隊遠行,路過了不少驛站卻未曾停下,在陣陣煙塵的注目之下繼續往北而去。
沿途護送的軍隊則是趙洪清派出的,他們手持官文,每每經過一處州縣,就會將護衛的任務交給當地的武裝力量。
李南天怕兒子曬著餓著,足足派出了十幾輛馬車,除了載人之外,還裝了好幾車的乾糧,李言此行是遠調,所以各個州縣之間都需提前通知。
駙馬親自前往災區治災,這件事很快就在大夏傳開了。
李言坐在為首的馬車之上,手裡正拿著龍骨水車的圖紙進行研究,畢竟理論是一方面,紙上的東西終歸是要結合實際才能夠發揮作用。
此刻在他身旁,還坐著一位頭戴官帽的人員,只見其滿臉微笑,眼神驚歎,如獲至寶地看著手中的那個水車模型。
“府臺大人,您心中之才非我等所能企及,這龍骨水車,在下研究了一路,也沒有弄懂其原理所在,恐怕是要見到實物之後,才能逐漸明白!”
融墨子小心翼翼地放下模型,又拿起自己抄錄的圖紙細細地打量。
作為皇城中數百位工匠之首,他畫出來的圖紙可不像是李言那般歪七扭八,看上去整齊至極,甚至方寸間都標註好了數字,簡直就是一件藝術品。
融墨子的語氣當中充滿了崇敬,像是他們這種拿手中作品說話的,往往對有真才實學之人極為崇拜,而李言正是這樣的人。
“實際所見只會更加震撼,原理是死的,人可是活的,融先生是大國工匠,我只是一個提供方法的,屆時指導劍蛇,還望多幫幫忙!”
“那是自然,我融墨子在京都中當了半輩子工匠,記事起就和磚石木塊為伍,還從未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辦成救世濟人的大事!”
對於治理旱災一事,融墨子信心十足,有了李言的才能,再加上他的實踐能力,似乎任何災難在他們的眼前都顯得不值一提。
李言微微一笑,沒有再繼續回話,只是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一旦離開了京都的地界,這些禁衛就會轉身離去,如此就算是徹底地暴露在了危險的環境當中。
高合很能打,但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大夏幅員遼闊,高手不知幾何。
年紀至此,他輕嘆一聲搖搖頭,暫且將這些猜測性的想法給深埋心底。
身居當朝駙馬,就算有人看不慣他在京都行事,相比也應該不會上升到要奪人性命的級別。
全副武裝的車隊在官道上快速行進著,有軍隊開路,百姓都是避而遠之。
“府臺大人,你在擔心什麼?”
融墨子眼角餘光注意到了李言有些不正常的神色,連忙出聲問道。
這令他很是不解,救災足以在青史之上留名,作為大夏子民,能承擔如此神聖的職責,應該是打心底裡面高興才是,幽州百姓用上水車後,災情想必就會不治而解,但此刻李言卻面露難色,顯得很是奇怪。
“沒有,只是在為幽州百姓而感到擔憂罷了!”
李言眼神閃爍,很快就扯出了一個天衣無縫的藉口。
這裡是大夏,一個小小的旱災就很有可能奪去無數人的性命,導致上千人流離失所,只能前往別的地方逃難。
他雖不清楚大夏的稅收制度,但百姓們的存糧也是剛剛夠吃。
秋收減產,這突如其來的災害並不會讓他們餓死,而是無法交上朝廷的糧稅。
律法十分冰冷,為了不被抓去當徭役,普通人只能勒緊褲腰帶強行將稅務方面的漏洞給填補上,而這樣一來,他們就必須忍受飢餓的煎熬,一直到來年春天,這種局面才能有所緩解。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