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淑妃的手,顫聲道:“母妃,您”
淑妃定定看向甄含宜,聽聞太子妃與她的一番對話後,已心生了然。
“含宜,你可知太子妃讓你來見本宮的用意?”
甄含宜搖了搖頭,她本就沒有如何出色的心機與才智。
從前,淑妃對甄含宜這單純的性子還頗有微詞,可今日卻忍不住朝她莞爾,而後低低嘆了聲:
“你這般,也好,也好的。”
“太子妃讓你來,是要本宮留下隻言片語,好和你一起勸勸朗兒,讓他莫做傻事。”
“到底是要母儀天下的人啊”
甄含宜聞言,不由面露驚駭之色。
可淑妃卻似有一種看破一切的從容,甚至抬手挽了挽鬢邊的髮絲,這才悠悠開口:
“含宜,自周山回來後,本宮便瞧出來了,朗兒的心,在你身上。”
“那些時日你同他冷著,他雖面上不顯,本宮這個做母妃的卻瞧得出來,他坐立難安,漸漸瞧清了自己的心思。”
“這孩子太傲,也犟,不肯同你低頭,這一次卻千方百計為你和穆兒求情,真心已顯。”
“來,母妃這就寫一封信,你帶著信去見朗兒,他會明白母妃的心意的。”
淑妃說著,牽著甄含宜站了起來。
可甄含宜卻面色慘白,緊緊攥著淑妃的手,搖了搖頭,“母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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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止是趙懷朗存了死志,連淑妃也
淑妃聞言回頭,衝甄含宜嫣然一笑,眉眼彎彎,毫無憂懼。
“含宜,你忘了母妃那日的話了嗎?”
“若敗,左不過一個身首異處,本宮連這世間最繁華最富貴都已親歷之,還有何遺憾呢?”
甄含宜哪裡能左右淑妃的決定,最後手裡捏著淑妃的親筆信,便被她推了出去。
“去吧,去見見朗兒。”
甄含宜一步一回頭,淚珠漣漣,滿心悽苦。
這時候,淑妃忽然又喚了她一聲,“含宜。”
甄含宜急忙頓住腳步,以為淑妃回心轉意了。
然而淑妃只是淡聲問她,“你方才說,聖上得了風痱,已至身體失用,言語不利的地步了?”
甄含宜先是一愣,而後點頭,太子妃是這般和她說的。
淑妃聞言緩緩揚唇,眉眼間溢位笑意來,喃喃道:
“昔日權傾天下,至高無上,而今癱軟如魚肉,任人宰割,怎麼不算是最大的報應呢?”
“果然,萬事到頭一場空啊”
“去吧,去吧。”
後頭半句,是對甄含宜說的。
甄含宜離開後,殿內響起傳喚聲。
淑妃沐浴更衣,對鏡梳妝。
銅鏡裡,女子雖不復年輕,卻嬌媚依舊,一顰一笑,猶有當年傾城之姿。
淑妃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嘴角的笑意怎麼也壓不住,只是不知為何,到底生出了幾分苦澀來。
汲汲營營,機關算盡,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場空呢?
若說報應,因果迴圈,她到底也逃不過的。
淑妃款步行至美人榻前,懶懶躺了上去,靜思片刻後,掏出袖間瓷瓶,挑開蠟封,毫不猶豫一飲而盡。
噔——
素手垂落,掌中瓷瓶滾落在地。
淑妃緩緩偏過頭去,臉頰蹭在柔軟的披帛上,猶如睡熟了一般。
夢迴大昭寺。
清風徐徐,光影斑駁。
庭中男子回眸望過來,一身紫衣,俊朗如天神下凡。
可這一次,她不曾駐足,而是迎著前頭的春光,毫不猶豫抬步離去。